白帝頗為滿意地點點頭,“你們還年輕,經曆的少,身在其中未必能看得清楚。”
所以白帝究竟是滿意她隻是對謝承勻感興趣,而并不是喜歡;還是滿意她對謝承雲感興趣,有好感那?
前者意味陛下并不想她與謝承勻親近,或許是擔心王府與使團暗中密謀些什麼;而後者則相反。
可是自己與謝承勻親近,對陛下又有什麼好處呢?
直到從宮裡出來,北牧野依舊在思考這件事。答案無非隻有兩個,但究竟哪一個是正确的?
回王府的路上恰巧碰見來尋她的楊珏,邀她晚上到百花樓一聚,還讓她好好打扮一下,搞得神神秘秘的。
玄序王府。
鄭铨敲響北關山書房的房門。
“進來吧!”北關山大手一揮,放下毛筆。
“陛下令你在床上躺着不許下來,你怎麼還抗旨不遵了,難道還嫌被罰的不夠?”鄭铨笑道。
北關山早已習慣鄭铨這不饒人的嘴,曉得他又是在調侃自己。
“你快來幫我看看,這個反省書寫得行不行,夠不夠言辭懇切。哎!早說讓你幫我寫了,省這些功夫,你又不寫。”北關山一個勁的唠叨。
他實在是受夠了和一個公公朝夕相對,不能挨着粘着自己的王妃。
陛下還真是了解他,想出這麼個整他的好主意,光這幾日就已經折磨得他心力交瘁了。
“我替你寫的陛下一眼就看得出來,所以我才讓你自己寫。你那反省書陛下估計嫌字醜看都不會看一眼,隻是要你一個态度罷了!”鄭铨走到桌邊,果然看到一紙的鬼畫符。
“不幫忙就别來搗亂,一邊兒去。”北關山揮揮手趕人道。
“我來是有正事和你說。”鄭铨理了理袖口,正色道。
北關山看他一眼,随即也收起笑容,嚴肅起來。
“有什麼要緊事,你說吧。”
“秦子陵叛逃王府一事,你知道了吧?”鄭铨先是試探地開口問道。
“王妃已經同我細說了。那小子隐藏得夠深,連我也被騙了過去。”北關山将反省書疊好塞進一旁的書裡,他對鄭铨接下來要說的話似有所感。
“影衛在牧野手中,到底是被她浪費了。我知道你心疼她,但你不該再放縱她繼續為所欲為下去。王府的存活為重,不如趁這次變故收回她對影衛的掌控權,以免她再闖下更大的禍事,将整個王府拉下水。”鄭铨鄭重其事道。
北關山神色依舊,平靜問道,“王府中還有誰比阿野更适合執掌影衛那?我知道你更偏心我的那幾個兒子,但你不能因為阿野她是女孩,就隻看得到她身上的錯處,将她的缺點無限放大,忽略了她身上的優秀。”
“不是我偏心,而是與男子比起來,她再怎麼努力也不盡人意。你也該讓牧星回來,試着讓他接觸王府事物了,他會比牧野更加适合執掌影衛。”鄭铨振振有詞,對于這件事,他始終認為自己沒有錯。
“我的女兒夠仔細,會隐忍,知道在一件事情還未塵埃落定之前先蟄伏起來等待時機。她有野心,還夠狠心;不是我自誇自擂說大話,她的兩個哥哥還有弟弟沒有一個比得上她的。”
“影衛跟着她不幹正事,整日幫她搜羅俊美的男子和漂亮的女子。身為女兒,她行為不知檢點,厮混于青樓,敗壞王府名聲……”鄭铨這會子可真算得上是“妙語連珠”,細數着北牧野一樁樁,一件件錯事。
“夠了!”北關山怒拍桌子,大聲呵斥打斷,雙目怒睜,竟有駭人的殺氣。
鄭铨也與他争得面紅脖子粗,這一打斷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話說得太重了;又理了理衣袖,看向他處,使自己不顯得過于突兀。
書房中沉寂許久,鄭铨的頭一點一點,像幹癟的橘子,歎息妥協道,“是我言重了!”
“我既放權給牧野就不會再收回,你也不要再揪着影衛的事不放。這是最後一次。”北關山不再看他,“你回去吧!”
有些話此刻雖未明說,但他們心裡都明白。
并肩作戰幾十年,戰場上、官場上一路厮殺過來,他們的關系在烽火中被澆築得牢靠;所以這段情誼不是說能斷就能斷的,也不是說能舍棄就能舍棄的。
各退一步,對他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