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序王府。

踏進王府大門的時候，北牧野居然沒來由地心虛了一下下。

玩遊戲而已，别害怕，别害怕。北牧野在心中安慰自己，算被爹娘還有兄長知曉，隻要自己随便找個理由，他們也會相信。至于在謝承勻身上栽的跟頭，來日一定得找回來。

虛僞至極、陰暗狡猾的狐狸。北牧野暗暗腹诽。

青鳥前來彙報，今天抓到的那兩個探子嘴很硬，什麼也沒問出來；去鬼市打探時，有人的确見到過秦子陵，但影衛追蹤而至時已經人去樓空。

事已至此，隻能加大搜查力度，耐心等待消息了。

北牧野想到秦栾清如今的處境，又不覺煩憂起來。

她盤算着怎樣才能幫栾清解決掉問題。要不直接恐吓結婚對象，讓他不許娶栾清。也不行，這樣對栾清的名聲不好。

這時李自成的身影冒出來，她立即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公公，我可得睡覺了，你也要守在這兒？”北關山側卧在床，一手撐頭，姿勢妖娆得很。

公公心裡表示，看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擺弄姿勢，還真是辣眼。

“奉陛下之命，老奴需時時刻刻看着王爺！”

這位公公一日裡可被折騰得不輕，又是伺候北關山吃飯喝水，又是給他提桶出恭。

北關山從枕頭下摸出幾張銀票，沖公公使了使眼色，便将銀票往公公袖子裡塞。

“王爺，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

“公公這一日辛苦了，您到隔壁去歇着吧。大晚上的我不睡也得睡，離不了這床的。”

“使不得，使不得！”公公臉漲得通紅，要是讓陛下知道他收受賄賂，違逆聖上的旨命，小命可會不保。

這是下人來報，“王爺，王妃讓您早些歇息，這些日子王妃便宿在書房了，還給公公準備了小床，讓公公睡得安心。”

下人将小窗擡進房間，北關山生無可戀地倒在床上，咬着床單嘤嘤嘤。

“煎餅，賣煎餅啰，香噴噴的煎餅嘞！”

“您要菜包還是肉包？”

北牧野看向雙眼放光的童生，示意他自己點。

“兩個肉的，一個菜的，再要一個紅糖饅頭，和一碗排骨粥。”

“我要一碗紅豆粥，一個菜包。”

點完，北牧野找了張空桌坐下。

不過片刻，散發着小麥香氣的新鮮包子饅頭便送到二人面前，老闆緊鑼密鼓地端上兩碗稠糊糊的熱粥。

“兩位，請慢用！”

北牧野從竹筒裡取出雙筷子，遞給迫不及待用手抓包子，被燙到摸耳朵的童生。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童生接過筷子傻笑，他在被郡主撿回去前，日日遭受虐待，從沒吃飽過。

有一次他餓極了，跟狗搶包子吃，那條狗不大，瘦得皮包骨，根本搶不赢他。他搶到包子之後，那條小狗就在他腳邊嗚咽嗚咽，用前爪虛弱地扒着他的腿，做着無力的反抗。他舔了舔嘴巴，最終把半個包子還給了那條狗。

他可憐一條狗，卻親眼看着自己的父親病倒在床，無法動彈，直至斷氣。他爹死不瞑目，最後一口氣都用來詛咒童生過遭人踐踏的日子。

沒有悲傷，沒有歡喜，童生麻面無情看着他爹嗚咽一聲去了。若說感受，可能是終于不用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了。

往後的人生裡，他每一次呼吸都十分認真，感受空氣穿過肺部，沉到丹田，再緩緩地吐出來。

太好了，他還活着。

能被郡主撿回去，跟在郡主身邊，就說明天神并沒有責怪他那天的漠然。

剛嘗了口熱粥，便瞧見早市人群裡四個眼熟的身影。

“郡主，早，真巧啊！”楊文潔笑得親切。

“諸位倒也清閑！”

招待宴後，有關兩國貿易的決策至今沒有落下來。朝堂上，太子和楚王吵得不可開交，各執己見。

“是啊，不過卻也能好好體驗這京城的繁鬧，算因禍得福吧！”

“這家小攤賣的包子不錯，諸位若是吃，我請客。”北牧野看向楊文潔的視線轉了個彎，落到他身後的謝承勻，做了個請的手勢。

楊文潔看了眼身後三人，見無人反對，笑道，“多謝郡主！”

他挺喜歡和北牧野打交道的，古靈精怪的郡主不僅有趣，還很招人愛。

自己作為家中獨子一直想要一個妹妹，卻未能如願。楊文潔想，自己若是真有一個妹妹，一定也要讓她像這般肆意自由，不受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