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母親說的對,還有許多女子到我這個年齡都為人父母了。我應該感念他們,叫我自由自在了這一兩年,沒有着急早早地将我嫁了。”
兜帽下扯出一絲牽強的笑意,她不想叫氣氛因她無端尴尬。
“是啊,說不定就遇到那個腳踩七彩祥雲的蓋世英雄來迎娶你。”北牧野說着俏皮話,“總得心向前方不是!”
秦栾清被逗樂,笑聲如冰消雪融一般。
她最喜歡北牧野給她講一些話本子上沒有的故事了,這些故事與她以往所讀的任何書籍都不一樣。而她的心總能因這些故事而牽動,像自己被北牧野施了術法一樣。
她們相識于一個春天。
秦栾清久居繡樓上,自出生起從未離開過繡樓一步。因着春日困乏,她趁母親不在開了窗戶,便見窗外樹杈上坐着一人;原本自由自在地晃動着雙腿,卻因她突然開窗被吓到向後仰去,好在身手敏捷,抓住了樹幹。
她着實被這人吓了兩跳,且不說她從未見過有人上樹這樣奇怪,光是差點摔下去就叫她膽戰心驚。
兩人一個保持着開窗的動作,一個在窗戶外吊着,尴尬對視了片刻。
就在秦栾清反應過來不妥,打算關上窗戶時,還是怯怯地問出了那句,“你沒事吧?”
也不知這句話怎的,好像戳中了那人的笑點,單手吊在樹上一個勁的顫。
“多謝秦姑娘關心,我沒事!”那人笑眼明媚道。
手拿祈求姻緣的福帶,衆人卻犯了難處。
“這,我還沒有成婚的想法,就不湊這個熱鬧了吧!”楊文潔道。
趙景民仔細想想,“我好像也沒有。”
“那也可以寫下‘願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此類的祝願,各位來都來了,況且婚姻大事遲早會有的。”楊珏手持紅綢道。
楊文潔無奈答應。
若說幾人中誰最澄澈清透,必定是楊文潔了。他心思明淨,沒有謝承勻那麼深的城府;文思敏捷,不似李自成一般;為人親和大方,沒有刻意的僞裝。是不摻一絲雜質的璞玉。
北牧野拿起毛筆,一頭抵在下巴上,見衆人徐徐落筆,尋思自己該寫點什麼時,瞥見謝承勻。
“謝公子怎麼不寫,莫不是怕他人知道你心底的秘密?”她踱步到謝承勻身側,低頭看向那空空如也的紅綢帶。
“那郡主又怎麼不寫?”謝承勻含笑反問。
“我能有什麼秘密!”說罷,她龍飛鳳舞地寫下“謝承勻”三個大字,然後得意洋洋地拿給這名字的主人看。
“如何?”
謝承勻看了眼紅綢帶上的字迹,又将視線移到北牧野臉上,分明在那笑若春陽的臉上看見“你輸了”三個字。
“郡主好字!”
在一幹人等的注視下,謝承勻不急不緩,端端正正書寫下“北牧野”這三個字。
“你……”難得從北牧野臉上看到驚愕、不解的神情。
郁離沉着臉,拇指彈開劍鞘。
衆人皆是震驚,尤其李自成,十分惱火,被趙景民按下;秦鸾卿卻是掩唇笑了。
“如何?”謝承勻放下毛筆,竟眉尾輕挑淺淺一笑。
少年盡顯狡黠靈動,像極了白狐。
北牧野都快懷疑眼前人乃妖物所化的了,無所适從的慌張最後化為一句,“放肆!本郡主的閨名也是你能随随便便寫的!”
“既然要結緣,當然是寫下名字最為妥當。郡主不也寫了在下的名字嗎?”
煩人,煩人,真煩人!北牧野在心中罵道。臉上的神情從咬牙切齒的無言轉變為威脅的獰笑,好像在說“你等着”。
謝承勻看着比自己矮一截的人,即便是兇他也仰着頭,圓潤的眼睛惡狠狠地盯着自己,像隻随時會威武地跳起來沖擊他的小兔子。他滿意地笑了。
“既然都寫好了,那我們出去綁祈福帶吧!”氣氛不對,楊珏第一個出來打圓場。
北謝二人站在樹下,各綁各的。
“你們這樣是不對的。”秦栾清溫柔地走到兩人身邊,打正眼瞧了瞧這位謝郎君,又瞧了瞧阿野,滿眼欣許。
“你們隻寫了對方的名字,所以要将兩根紅綢先綁到一起,再系到姻緣樹上,才能生效。”
“栾清!”
北牧野啞聲叫道,心想完犢子了,真是騎虎難下!不過隻要自己表現得不在意,那麼困難就抛給謝承勻了。
思及此,北牧野放下心來,看向謝承勻也不心虛了。
“行啊,我覺得沒問題!”她嘴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