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錯不了。”穆景煜沉默片刻後點了點頭。
謝克業身為兵部尚書,顯然已經覺察到雍安帝的意圖,否則也不會在此時急于将謝嫣然嫁與蕭珩。這樣一來,雍安帝接下來的目标,必然是手握重兵的林家。
“那屹。”祁棠的心猛地一沉,改口道:“那......照你這麼說,林校尉豈不是也身陷險境?”
穆景煜的臉色微微一沉,他冷着臉問道:“你如此關心他?”
祁棠憂心忡忡,全然沒有注意到穆景煜陰沉不定的神色。語氣中滿是焦慮:“你可知他何時回京?我們要不要提醒他,讓他早些有個防備?”
穆景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哼,如今這些都隻是你我二人的猜測罷了。穆貴妃有意将林家女娘許配給三殿下,有了這層關系,林家暫且還算安全。”
“不行。”祁棠卻是不肯輕易罷休,她思索着說道:“即便是猜測,我們也要想法子告訴他一聲。好讓他早些做準備,免得到時候措手不及,淪為棄子。”
穆景煜面色瞬間沉了下來。他猛地伸出手,緊緊地扣住了祁棠纖細的手腕,咬牙切齒地說:“你瘋了嗎?你可知你若随便亂說,我的計劃便會被打亂?”
“你的計劃?”祁棠感覺到手腕處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她緊皺眉頭,用力的掙脫穆景煜的鉗制。然而,穆景煜似乎用了全身的力氣,她掙紮了許久,卻仍舊沒有掙脫他的束縛。
穆景煜看着她忍痛掙紮的模樣,眼角已悄然泛紅,他心中一軟,突然松開了手,冷冽道:“我打算給他們澆上一桶油,讓這把火燒的更旺些。”
祁棠緊咬着下唇,輕撫着手腕,陣陣疼痛如同針尖般刺入心扉,她忍不住的悶哼了幾聲,冷聲警告他:“你若再這般随意動手,下次有事,休要再找我商議。”
“對不住。”穆景煜眼眸微垂,目光不自覺地落在她那隻被自己握過的手腕上。一道鮮明的紅色印記赫然在目,定是疼痛難當。他愧疚的想要伸出手去撫慰,又生生忍住,最終将臉轉向一旁。
“你打算如何做?”祁棠揉了揉手腕,待痛感稍稍退去,這才放開手,擡頭望向穆景煜,平靜的問他。
穆景煜深吸了一口氣:“是時候讓安排在河曲郡的人動手了。”
祁棠擡起頭:“這個時候動手?”
“機不可失。”穆景煜颔首,“此時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隻要消息放出來,靜王必定會按捺不住,謝家肯定也會摻和進來,至于鹿死誰手,那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可是人還未找到,如此貿然行事,可會有風險?”祁棠皺眉,仍舊有些擔憂。
“人會繼續找。”穆景煜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道:“說不定,因為我們提前動手,那人會自己冒出來。事到如今,我們也可以賭一把。”
丁家祭祖的車馬浩浩蕩蕩的回了京城,祈棠卻收到丁瑤的書信。
信中詳細叙述了她按照祈棠的指示,将開辦女學之事向丁太傅坦誠相告的經過。她本以為祖父會對此事有所表态,或支持或反對,但祖父并未給出任何明确的答複。
更令丁瑤意外的是,父親居然讓她留在弘揚郡,與白嘉麓書院的學子們一同進學。
當然,她并未通過書院的考校,丁太傅使了點手段,讓她女扮男裝進了書院,至少得等明年春闱後才能回京。
字裡行間充滿了不滿與抱怨,她埋怨弘揚郡的飯食難以下咽,與京城的美食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别。她抱怨學堂裡的學子們都是一幫迂腐的男兒,與她格格不入。
還提到書院中的種種規矩和束縛,都讓她感到無比的壓抑。除了王宸晖之外,連晟骞也跟着去了弘揚郡,在丁太傅的安排下也一并進了白嘉麓書院。
祈棠将書信放下,默默思量着下一步計劃,既然丁家已回京,那接下來就是她要做的事情,她緩緩擡起頭,透過窗戶看向窗外那片熟悉的景色,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沒過多久,祈棠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壽康宮的宮門前。
自方青青入宮之後,她便再也沒有入宮請安,如今沈太後是否仍在責怪自己,她心中并無底數。
正當她站在宮門前猶豫不決時,沈太後身邊的柳嬷嬷快步從殿内走了出來。臉上堆滿了笑容,仿佛見到了久違的親人一般:“縣主,你怎麼好些天都沒來向太後娘娘請安了?娘娘可是時常惦記着你呢。”
說完她上前拉起祈棠的手,将她往殿内帶去。
祈棠踏入壽康宮,隻見沈太後正襟危坐于桌前,手捧茶盞,目光并沒有看向她。她眼角餘光輕掃過一旁的柳嬷嬷,隻見對方微微點頭示意,她上前兩步,緩緩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