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翊太子以全城百姓之命求的陛下開恩,換得與恩師當面密談,恩師回來後陛下也曾問翊太子與他說了些什麼,恩師保留了一部分,保留的一部分便與那枚玉佩有關。”朱子墨娓娓道來。
“那枚玉佩恩師随身攜帶多年,紀家事發事前,恩師早早察覺,将這封書信交于我,并囑咐我....”朱子墨艱難的吞了吞口水,似乎不知該如何再繼續說下去。
祈棠隻靜靜的聽着,當年還是雍王的雍安帝,打着“清君側,誅鄭玢”的旗号舉兵殺入京城,史稱“平朔之難”,翊太子手持長劍立于高牆之上,以京城百姓安危為由換取與祖父密談機會,祖父臨危不懼,踏步上了高牆,如今看來,整個大齊無人知道他們二人到底說了些什麼。
“囑咐你什麼?”祈棠輕聲問道。
朱子墨深吸一口冷氣,似下定很大決心般一口氣說道:“那枚玉佩乃翊太子所有,翊太子以玉佩為信,請求紀大人照料遺孤。”
“你說什麼?”祈棠不可置信的眼神緊緊地盯着朱子墨,“翊太子遺孤?此話當真?”仿佛想要從他的眼神中尋找到一絲玩笑或者戲谑的痕迹,但朱子墨的表情卻堅定認真,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
這個消息太過驚人,讓祈棠一時間無法消化。翊太子,那個曾經風光無限的皇室血脈,竟然留下了遺孤,還曾囑托祖父照料?
“千真萬确,絕無半句虛言。”朱子墨神情肅然,鄭重其事地跪在祈棠面前,目光堅定,“我以朱家列祖列宗的名義發誓。”今日我所說之話,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假。”
“紀大人是我恩師,我雖未有功名在身,但紀大人對我卻極為關照。”朱子墨繼續說道,“這些年來,為了躲避陛下追查,我與李非四處漂泊,東躲西藏,過着如同喪家之犬般的生活。”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痛苦一并吸入肺中,“若非穆大人及時找到我,隻怕我與李非一樣,早已命喪黃泉,身首異處。”
祈棠極力壓抑着内心的驚濤駭浪,待稍微平靜下來後,她緩緩坐下,雙眼直視着朱子墨,急切問道:“陛下這些年來,一直在秘密追查此事?你說的李非是怎麼死的?那個孩子,現在何處?”
朱子墨緩緩起身,“陛下昔年不過是出于疑慮,尚無确鑿證據,因而在朝堂之上多次對三位小紀大人步步緊逼。恩師那時早已身患惡疾,恐夜長夢多,将來事端頻發,便将此隐秘之事告知了我。”
“當時,恩師囑托我,讓我找到那個孩子,尋一處偏遠之地,讓他得以自由長大,不受世俗紛擾。”朱子墨話鋒一轉,眼中盡是憤怒:
“可我出發不過月餘,就聽聞恩師因病身亡,不到半年,紀家就被抄家滅族,斬首的斬首,流放的流放。”朱子墨淚流滿面,他顫抖着雙手,支撐着疲憊的身體,想要站起來,卻終究垮下身體,癱坐在地上,放聲大哭,那凄厲的哭聲,仿佛要穿透屋頂,喚醒那些已逝去的靈魂。
“為何?為何會這樣!”朱子墨泣不成聲,哭泣聲中充滿了悲憤與不解。
祈棠撇過臉,抹去眼中滑落的淚珠:“既然祖父曾囑咐你将那孩子送出京城,此事又如何洩露出去的?”
“我猜測,恩師除了将此事托付我與李非二人外,還有第三人知道,定是有人到陛下面前密告紀家藏匿翊太子遺孤,企圖動搖皇室;也是他,捏造罪名,誣陷恩師心懷不軌,欲奪天子之權。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像一把把鋒利的刀,将紀家斬得支離破碎。”
朱子墨緩和了一會後繼續說道:“其實,我與李非在此事之前并不相熟,當時,恩師将我與他分開密聊,單獨給了我們兩個地址,讓我二人分開去找,且并不曾告訴我還有其他人也在做同樣的事情。”
“我與李非是在喬裝尾随流放隊伍的路上偶然遇到的,我與他各自到了那處之後并未找到那個孩子。”朱子墨長歎一聲,掙紮着從地上起身:“慶幸的是,當年紀大人尤為信任李非,将玉佩給了李非。”
祈棠疑惑道:“既然你與李非從未見面,為何能确認有人将此事告知了陛下呢?”
朱子墨滿眼的無奈:“起初,我與他也并無确切的把握,唯一的念頭便是盡快找到那個失蹤的孩子。自紀府案發,我與李非喬裝打扮,卻始終無法逃脫各處的嚴密盤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