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息道:“帶着玉佩隻會引來更多禍端,所以我們決定先将它交托給紀府後人,待找到那個孩子之後,再做進一步的打算。”
“後來呢?”祈棠追問。
“将玉佩藏好後,我與李非決定分頭行動,各自去搜尋線索,約定好碰頭之時的時辰暗号,前幾年兩人尚能如約相見,最後一次,見到他時,他卻滿身傷痕,他告訴我,告密的是唐逸,也是恩師當年的入室弟子之一。”朱子墨的眼中又泛起淚光,他哽咽着:“我從未想過,恩師的門下竟然會出現這樣的無恥之徒。”
“若非他拖着滿身傷痕趕來告訴我真相,我到現在都還蒙在鼓裡。原來這些年陛下從未停止過此事的追查。”說到此處,他再也無法抑制内心的悲痛與憤怒,淚水奪眶而出。
“我與李非藏匿在一處偏僻的無人之所,我離開時,他尚存一線生機。而我入城為他尋找大夫。待我回來之時,李非,他,他早已被人殺害,頭顱被斬下,慘不忍睹。”他的聲音顫抖着,每一個字都仿佛帶着血淚。
唐逸,這個名字在祈棠心頭反複萦繞,她側目瞥了一眼身旁背身而立的穆景煜, “穆大人。你可曾聽聞朝中有此人?”
穆景煜轉身蹙眉,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宗政寺曾有一姓唐的大人,前兩年因病離世,不知是不是朱先生說的這位唐逸。”
祈棠擰着眉毛,目光再次落在朱子墨的身上:“那孩子你們找到了嗎?”
“沒有。”朱子墨苦笑地搖了搖頭:“我費盡心思地尋找了這麼多年,始終未能發現那個孩子的任何線索。若不是穆大人及時找到我,隻怕我此刻還在東躲西藏,無處藏身。”
祈棠伸出手指,宛若撥弄琴弦般,在桌面上敲打出幾聲響動。她緩緩地站起身,如同在思索着難題般走了幾步,突然停下,轉身面向朱子墨:“你今日所言,太過突然,我需要一些時間好好想想。”
“是。”朱子墨神态間帶着敬意,朝着祈棠方向,恭敬地行了個揖禮。
穆景煜朝門口喚道:“穆言。”随着他的呼喚,屋子門應聲而開,穆言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出現在衆人視線中。他眼神冷淡,仿佛對一切都漠不關心,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
“好好安頓朱先生。”穆景煜對穆言吩咐道,穆言點了點頭,上前一步,朝朱子墨做了個請的手勢。朱子墨再次恭敬謙卑的朝祈棠與穆景煜行了個大禮,随後轉身跟着穆言,走出了屋子。
穆景煜緩緩踱步至桌旁,手指輕挑,随意拿起一隻茶杯,輕輕地在手中旋轉着,仿佛在把玩着一件稀世珍寶。“你有何看法?”
“倘若真如朱先生所言,我紀家覆滅,真正原因應該是那個孩子。”祈棠眉頭微蹙:“這些年陛下對此事一直追查不休,那孩子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倒也未必。”穆景煜放下茶杯:“紀大人行事向來深思熟慮,将此事透露給那三人,應該也會料到有人心生不軌,前去告密。”他的嘴角勾起笑意,擡手輕輕端起茶壺,茶水從壺嘴緩緩流出,在杯中微微晃動,泛起層層漣漪。
他繼續道:“因此,他并未透露那孩子的真實藏身之處。若那孩子真的已經遭遇不測,宮裡定會有些許風聲傳出,我們又豈會一無所知?以紀大人的謀略,就算那三人齊齊告密,也未必能找到那孩子。
祈棠颔首:“祖父雖将此事托付那三人,但他們彼此間并不知情。他早已預料到此事終将會發,便将他們調離京城,若是真有人暗中告密,宮裡沒找到人,也定會疑心是否還有他人知曉内情。”
“此事又不能鬧得滿城風雨,隻能暗中調查。唯一能用的便是那告密之人,宗政寺的唐大人,還需穆大人盡快查明,他是否為當年的唐逸。”祈棠望向穆景煜。
穆景煜點了點頭,兩人相視一眼,皆知此事事關重大,容不得一絲疏忽,心中都已經有了計較,接下來,便是要盡快行動,查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