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慕容初夏,得見江湖,卻終究不會是一生的江湖客。
瑾仙說道:“說白了,朝堂行走的人習慣看的是家國大局,江湖行走的人則更在乎的是個人的英雄主義。這才是北離朝堂這些年與江湖最大的矛盾。”
話落,瑾仙也重新擡步從姬若風身邊走過。
姬若風從背後問了瑾仙一聲:“瑾仙,我看你竟有了幾分放下的感覺?”
瑾仙頭也不回的回答道:“多少舊夢辭,放下早如斯。我的确從來向往江湖,可我早已身在朝堂。”
于此同時,國殇之中,洛青陽持劍而舞,跟慕容初夏一次次碰撞。
洛青陽劍舞之間忽然茫然了一瞬,轉而便是隐隐翻湧而起的怒極,那是比蕭瑟毫不留情的大罵還要讓人難堪的指責。
“我為練絕世劍法,居于慕涼城十數載閉城不出。感戰場凄涼,所悟國殇。你又讀過幾遍國殇?便想要在同用一劍國殇中擊敗我?狂妄自大!”
慕容初夏毫不留情的斥道:“你便是閉門造車二十載又如何?”
“眼中不見山河,心中不存衆生。便是到了神遊玄境,你用的也不是真正的國殇!”
“誰不知道你是為一人而閉城練劍不出?劍仙之劍,劍中當有天下之意。可你的天下,莫不是過于虛僞了些?不如你坦坦蕩蕩去舞《鳳求凰》,也比這情淤心中不敢言去舞《國殇》的強。”
“那些死去了的士兵戰士,你若去問問他們,他們不會覺得凄涼。他們為國死戰,是榮耀,是不甘,是傷懷。他們是國之百姓,是妻子依靠,父母愛子。他們站在了戰場上不可後退,不可回頭。他們生為人傑,死為鬼雄……”
而随着次次碰撞之後,慕容初夏幾乎渾身浴血,仿佛亦是那血染山河,國殇一歌之中那甯死不退的将士。
一卷長卷畫作《國殇》終于顯露無疑。
跟着那九歌長劍所舞一套國殇一起舒盡了一時意氣。
一舞,一畫。
兩套國殇,此時也終于在衆人面前演至了終尾。
那麼誰勝誰敗?
誰又壓的下誰的風華?一舞是神遊,一畫是逍遙。人人心底都有一個答案,是神遊勝的。可是人們卻又在懷疑着什麼呢?懷疑,亦是期待。
“我若是赢了你的劍,我要你那最後一套劍法改名,凄涼就凄涼,不許叫國殇!”
終于慕容初夏斷然驚喝道。
如此狂妄的一言,她憑着比洛青陽低了一個境界的實力是怎麼敢說出的?可是她就是說出來的。铿锵有力,斬釘截鐵。
瑾仙揚起笑來,便顯得悠揚魅惑,妩媚萬分。
他站在慕容初夏的戰局之外,好似一如既往的比慕容初夏更早的看出了她要去往的歸處。
從她那天飲下孟婆湯即為開始。
慕容初夏想起了,神遊?
她好似也曾入過的……
對,她的确是入過神遊的,就在孟婆酒一醉生死,初初醒來望見雪景的時候。那麼她能不能再入一次呢?
她記得,有一句話叫,生死再不複見。
她更記得了,未來不在夢中,她的結局要她親自去尋。
慕容初夏執劍回頭間在她身後看見了瑾仙,她忽然想起來,那一天她一念神遊,也一樣是看見了天海法場上捧着青花香爐的瑾仙。
她揮劍而起,生死無畏。
隻願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