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兩股劍意隻是表面上的相似和諧
實際上,有着本質的不同和敵對。
一者漫天凄涼,磅礴浩蕩,劍勢壓人;一者把将士不屈濃縮為一股,守我河山,化意為槍,直向天穹。
“要用國殇是嗎?你倒是用!!!”慕容初夏怒喝一聲,“既然入了神遊玄境,你倒是把國殇再用一遍!”
她自學劍開始,最擅長的就是借勢。而且——
“打着屈夫子的名頭給你的劍說凄涼。你倒是知不知道,什麼是國殇?”
“為賦新詞強說愁。剛剛蕭瑟他想罵你,我也想罵你。不過我也算是讀書人。讀書人罵人不太好,我就跟你講講道理!”
謝宣的箫聲猛地停頓——
劍風忽起,緊接着便是劍勢。慕容初夏一劍而起,劍後那戰時悲壯的氣氛湧起。該如何形容那劍勢,萬千士兵守着破碎的山河,守着那山村後的山村,安甯依舊存在,隻是被肅殺層層圍至身後。
便是烏雲壓頂盡催城。
也有滿身不屈,
向天而戰聲勢如雷。
蕭瑟啞然驚起:“……慕容初夏用的這是?”
“國殇。”謝宣重重吐出兩個字。
無心贊歎了一聲開口:“國殇,是國殇。原來慕容初夏要用的也是國殇。隻是不是洛青陽隻取凄涼之氣的國殇。”
凄涼之氣,的确。洛青陽的九歌劍帶着的隻是戰場之上的凄涼之氣。純粹,卻也單薄。
就像是萬千壯士躲在雲層之中,以大錘擊鼓高歌,聲嘶力竭、悲怆寂涼。萬千壯士已死,愛國心志不滅。
且怒。且悲。且不惜!
如此凄涼。
“洛青陽最強的劍法,凄涼之劍之最,國殇之劍。”謝宣長歎一聲,“可是他的劍裡隻有事後凄涼,能被人看出來像是祭文。慕容初夏則是跳脫了那一紙的限制,更深入進了那國殇本身。”
“何謂國殇?”
謝宣隻感覺自己讀書竟忽略了這麼大的謬誤。“對于劍客來說,洛青陽用出的國殇就是國殇,可對于一個讀書人來說,洛青陽用的國殇已經不是國殇了。”
“我本是讀書人。可歎當了太久了儒劍仙,在觀戰的時候,我也用得是劍客的目光去品的國殇。”
兩劍相撞。
“何為國殇?”慕容初夏也揚聲怒問向洛青陽。
洛青陽聚勢而起,國殇之劍于凄涼之頂揮出。
更帶着神遊玄境的威勢。
洛青陽漠然答道:“戰場之上,‘無勇而死’者,照例不能斂以棺柩,葬入墓域,被稱為“殇”,為無主之鬼。慕涼城作為西面雄關,曾有十萬大軍伏屍此地,他們的國家打了敗仗,倉皇離去,隻留下這些戰死的将士躺在那裡,無人收斂,暴屍荒野,直到百年之後化為塵土。此之殇,便為國殇。”
“錯!”慕容初夏手中的風雪劍铮鳴一聲,仿佛要将一座不可能擡起的山以一己之力舉起。
“此之殇,隻為殇。不為國殇。為何這裡面會有個國字?國殇不是無人收屍,國殇更不是你劍中的天地一片無邊凄涼。”
慕容初夏咬着牙,字字铿锵有力的說道,“國殇是士兵們保家衛國、甯死不屈的英雄氣概,國殇是一國子民對山河破碎的痛惜不堪與對烈士先賢的擁護崇敬,國殇更是萬萬同胞永失故園海深的淚水難收。”
“他們鐘愛一國,可他們流離失所,他們痛惜英雄,他們永失故國。此為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