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吟誦國殇,洛青陽的吟誦是為了聚勢,慕容初夏的吟誦卻是為了變化。
誰的節奏會壓住另一個人的節奏?
本該是洛青陽才是。
可是慕容初夏卻是隐隐帶走了些洛青陽本身的節奏。哪怕謝宣的那縷蕭音沒有加入,慕容初夏也是赢過洛青陽的一方。
而有了那縷蕭音,這不過是讓慕容初夏周身景域變換的更快了些罷!
衆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慕容初夏的周身變換。
江湖傳言,慕容初夏遊曆山川,生性喜畫,劍下風骨若風雪。
而在她出劍之時,一劍即出,便有畫景展卷,天地移換。可謂是畫中之仙。
亦是畫中劍仙。
那一幅意境中畫卷終于顯露出來顯現在衆人眼前。衆人驚歎,卻見随着慕容初夏的吟誦和那箫聲的變化,那畫卷仿佛也哀婉凄然的共情變化起來。
那一處祥和安甯的江南村莊。到底迎向了戰争。秦軍的鐵騎踏上了楚國的山河,而那一戰,楚國的王公們還在為了另一邊與越國勝戰沾沾自喜。于是敗仗,便成了既定的事實。流水潺潺被屍體倒下的血水染紅,山花遍野化作了狼煙升起。縱橫的山川,已經破碎不堪。栖息百姓或是化為枯骨,或是紛紛逃離。
但還有一種人,他們不會逃,他們也不能逃。在衆人後撤之時他們上前,在驚亂之中他們鑄成防線。楚國穿着甲胄的士兵一個個戰死荒野。早沒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取而代之的是晝夜不息的抵抗。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人人都說他們是戰敗之兵,無人收屍。
甚至隻能到等百年之後,才能幸運的有一位被流放驅逐的忠臣大夫為他們作一篇祭文。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可當時的他們又能怎麼辦?在尋不到一線生機的絕望中他們隻能用敗者之名來守衛他們身後的寸寸土地,來守護那生活在這寸寸土地上百姓同胞。
凄涼嗎?是凄涼?
可是凄涼又怎麼樣???戰,戰,還是要戰。他們隻能生時戰至死亡,死後橫屍當地,英靈徘徊,人間不認,便隻做一回鬼中英雄。也要護着身後山河不滅,百姓不息。
在場中人多是第一次見到慕容初夏的畫境,也是第一次見到慕容初夏的心景。心景畫境交織。
唯獨瑾仙和無心二人早已見過。當日在鴻胪寺他們親眼看見慕容初夏一筆一筆畫下《國殇》之畫,此時畫景與當初筆下分毫不差。
“師父。”
瑾仙回頭看到靈均和伯庸。微微揚眉:“先前看你們有所悟,這是領悟明白了些什麼,這會兒趕來了?既然來了,這一場絕世之戰便用心看看吧!再看完這一戰,說不定你們還能再悟些什麼。”
伯庸望着茶樓下令人驚歎的空中畫卷,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靈均問道:“不知師父以為,這一劍如何?”
桌上的無暮劍輕輕震動着。
瑾仙輕輕歎了一聲,一遍又一遍的拂過無暮劍:“畫已入心,情以銘骨。這一劍若出,将是初夏她突破從前的再一巅峰。”
三日沉浸,得出的一劍。并着那平生自傲與不屈。
瑾仙心中濃濃的擔心,卻也不免生出一種由衷的驕傲來。
這一劍,才是她真正将江湖與朝堂,劍客至純與謀事至精,江湖潇灑與書生意氣結合起來。這一劍,瑾仙絕對有資格評價說,乃是她這一生最完整熔煉的一劍。
畫卷已然重現。
置身凄涼劍域之中,慕容初夏來到的是洛青陽的世界。
可是這個世界卻又同時生出變化。圍繞着慕容初夏的那份安然祥和的域,與慕容初夏漸漸生出變化的同樣是國殇之景的域交融,仿佛一片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