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淵聽着這樣不堪入耳的話,小小的身體不禁顫抖起來:“我說了不是我摘的花!”
“哦,”司刻懸看着她從蒼鶴身後站出來,雖然是一臉倔強,但緊緊揪着蒼鶴衣角的兩隻手卻不斷顫抖着。他冷笑道:“好,那就算不是你摘的,那你打我徒兒那兩巴掌怎麼算呢?我們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你是半點傷都沒受,總不至于是發生了點口角之争,你就要打人吧?”
江南淵怔住了。
司刻懸冷冷道:“其他我都可以不管,不過你倒是說說,是誰先動的手?”
“是啊,是誰先動的手呀?”
一圈人開始竊竊私語。
“要是先動了手的話,那的确是不應該,君子動口不動手嘛。”
“是呀,何況還是小姑娘呢,能有多大仇多大怨呀?上來就甩巴掌可不太妙啊。”
“這未免也太驕橫了。退一萬步說也是不該打臉的。在别人家打主人的臉,這哪說得過去?”
“打哪兒都不行。哪有這樣的姑娘,兩句不合就動手,氣量未免太小了。再高的天賦也沒用啊。”
江南淵如墜冰窟,百口莫辯。
的确是口角之争,也的确是她先動手的。但是口角之争的威力一定比拳腳要小嗎?難道隻要是誰先動了手,就一定是誰錯了嗎?
她發現自己的力量是那麼微弱,她沒有辦法與這些高手前輩抗衡,也沒有足夠的氣魄站出來大聲質問你們憑什麼如此定義對錯。她站在這裡,甚至隻能擡着頭去仰望他們,而當她以這樣的姿态說話的時候,她總覺得自己與他們不是平等的,她會變得沒有底氣,她迎來的隻有斜睨下來帶着譏诮的目光。
耳邊的閑言碎語充斥着耳膜,她開始懷疑,真的是自己的氣量太小了嗎?真的是在别人家裡撒野,是她沒有教養嗎?還是說她從一開始就該忍氣吞聲,讓這場風波快點過去,不至于這樣丢師父的臉?
亂七八糟的聲音一齊湧來,逼得她快喘不過氣來。腦子亂做了一團,那些一浪接一浪的責怪和勸導像潮水一般一擁而上,快把她溺死在無形的大浪裡。她聽到自己在混沌的大浪裡瘋狂地喊道:“我沒有錯!我沒有錯!我是打了人,但我沒有錯!”
閑言碎語突然消去了,迎接她的是一片死寂。她慢慢地從模糊的意識裡清醒過來,才發現她這些話是真的說出了口的,甚至比在腦海裡更加清晰,更加歇斯底裡。
“哎呀,這小徒弟不得了。”
短暫的寂靜過後,人群再次躁動起來。
“打了人還這麼理直氣壯,就算是蒼大宗主的愛徒也不能這麼不講道理吧。”
“誰說不是啊。蒼大宗主出了名的護短,可不得把她養得持寵而嬌。”
江南淵:“她不僅罵我,還辱我爹娘,我不能反抗嗎!?”
“這小孩,還真是冥頑不靈!”
“十幾歲的小姑娘能說出什麼過分的話?說到底還不是自己氣量太小。”
“大宗主這徒弟天賦是好,但也隻勝在天賦了,這麼虎的性子出門可不得被人打死?”
嗡嗡嗡的聲音再次響起,江南淵往後退了一步,喉嚨已經哽得說不出話。就在這時,蒼鶴大喝一聲:“都閉嘴!”
四遭頓時鴉雀無聲,盯着蒼鶴大氣不敢出。
蒼鶴臉色陡然陰郁,轉過身來蹲下,問江南淵:“花是不是你折的?”
江南淵嗓子一哽,搖搖頭。
“人是你打的,但是她辱你爹娘,你才動的手,是不是?”
江南淵看着他,眼圈泛紅,用力一點頭。
蒼鶴站起身:“花不是我徒弟折的,但人是她打的。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人家都罵到自己爹娘頭上來了,再不還手,當她是窩囊廢嗎?”
這句“那又怎樣”理直氣壯,驚呆了一圈人。
蒼鶴完全冷下了臉色,緩緩掃視了一圈,最終目光定格在司謙臉上,驚得她心頭一跳。
“司謙姑娘,你該慶幸我徒兒打你的時候我不在場,不然,可能就不是兩巴掌這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