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及時刹住了。
怎麼能跟她的侍衛說這些?
都怪她習慣了什麼話都跟他說。
黎貞倒沒覺得異常:“我剛取了些酒水吃食,一會兒帶回去查驗一番。”
“還是你想得周到。”
黎貞目不斜視,對那些喘息糾纏的男女視而不見。
離笙跟一個男人走在一起,到處都是這種聲音,恨不得捂起自己的耳朵。
似乎是覺察到她的異樣,他帶着她朝另一邊山崖走去,路難走多了,但總算一路都沒遇到什麼人。
終于回來了,離笙松了一大口氣。
黎貞打算立刻找人查驗酒水食物,便放出信号,召其他追影衛來替他。
“陛下早些歇息,我有了消息便來回複。”
“等等……”
黎貞轉頭,不解地看着她。
她的臉色很差。
黎貞上前一步:“陛下不舒服?”
“我……”
那種極力被她隐藏的痛楚今晚翻江倒海般襲來。
“我想喝點酒……”
黎貞默了片刻才道:“這宮裡沒有酒了。”
“你去想想辦法……我真的很想喝。”
“……那陛下稍等。”
他轉身離去,離笙的心陡然空了一大截。
他走之後。一個身影抱着一壇酒,從後山一條羊腸小道攀援而上。
兩個追影衛看到來人,曲手當胸行禮:“玉大人。”
玉堅道:“我有事禀告陛下。”
追影衛看了他手中的酒壇子一眼,沒說什麼便讓開了。
反正自家大人也是取酒去了。
離笙撐着頭坐在桌子邊,沒發現他來了,更沒發現他看她的眼神有些幽怨。
他走上前去:“陛下今日也去了喜神會?”
“玉堅?你怎麼來了?”
……
黎貞下山,本來是想找族中精通藥理的人去查驗,但又覺得這辦法可能太慢。
他找來一條狗,将酒水食物的大半喂給了它。
過了不長時間,那狗果然躁動起來,來回奔跑狂吠,樣子有些吓人。
有了大概的結果,他立刻上山。
在離笙房外,他一聽到玉堅的聲音,便止住腳步。
“我以為,陛下會一個人來。”
“我哪知道,彩繩是你送的。”
是離笙苦笑的聲音。
“陛下要是知道是我呢?”
“去我肯定是去的,但不是為了你。”
黎貞聽得出,她已經有些醉意了。
“為何?因為我們都姓玉嗎?玉氏乃雲水族第一大姓……”
他話未說完,便見一個背影閃了進來,奪過離笙手上酒壺,轉身滿目寒光看向他。
是追影衛首領。
玉堅皺了皺眉。
離笙不滿地伸手去要那酒壺,邊要邊埋怨:“你幹嘛咋咋唬唬的?”
離笙醉眼朦胧,突然指着他手中之物道:“你……買了酒?”
這倒奇了,既然不許她喝,又要給她買?
“黎大人這是做什麼?”
“她有心疾,不能飲酒。”
玉堅便直直地看向他右手:“那這是?”
“我自己喝的。”
“追影衛當值的時候還能喝酒呢!”
黎貞壓根兒沒看他:“玉大人,夜已深,陛下要歇息了,請回吧。”
“我與陛下有事商量。”
“玉大人難不成是打算今晚向陛下求親嗎?”
玉堅一愣,接着不甘示弱:“不可以嗎?”
“便用那種法子?”
“投送姻緣繩結是我族傳統,我為何不能用這種法子?”
“你怎知陛下未嫁人?今日喜神會是什麼景象,需要我明言?”
離笙本來一心隻想拿回自己的酒,但是兩人越說越離譜。
玉堅轉頭對着離笙:“你的夫君……不是死了嗎?”
有什麼轟然倒塌……土崩瓦解,鮮血淋漓。
黎貞沖上前,一把攬住搖搖欲墜的她,轉頭對玉堅:“滾!”
玉堅也慌了。
他以為……
他知道陛下的太子夫君已死,據說還是陛下親手所殺。
但是他不知道,陛下竟聽不得這事。
他呆立了片刻,下意識地去看離笙的境況,誰知道一柄劍突然抵在他胸前。
僵持片刻,玉堅到底還是退下了,并不是因為黎貞手上的劍,而是陛下那死水般的眼睛。
這幾個月,除了知道陛下愛酒,竟然一點兒也不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