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季旻爬上馬車：“阿狸高興嗎？”

崔狸眨了眨眼：“那是不是說，我跟殿下要履行婚約了？”

段季旻笑道：“是。”

随後他便攬過崔狸：“等我回宮。一切都塵埃落定了，以後便隻有你我二人，我陪你回雲水族。”

“還有我哥哥。”

段季旻一愣，收斂了笑容。

“還有我姨娘。”

“……是啊。”

“我們一家人終于可以團聚了。等我哥哥繼承了王位，我便可以恢複公主的身份。到時候跟殿下整日遊山玩水……我聽說，雲水族風景極美，比中原美太多了，房子都是建在半山腰的，一擡頭便是大海……”

段季旻過了一會兒才道：“是啊，極美。”

“殿下，你也是半個雲水族人，你一定會喜歡那兒的。”

“當然。”

段季旻扭過頭去，這種日子他也快過夠了。

且不說她白天晚上對他是冰火兩重天，她對他好的時候，也是把他當成另一個人。

他可沒有耐心一輩子扮作另一個人。

明明他才是皇後親生；若論尊貴，誰也比不上他！為什麼大家都看不見他？他有什麼道理要學另一個人？

“殿下不高興嗎？”

段季旻回過神來，對着崔狸笑道：“沒有……”

一行人在山路上悄無聲息地走着，一路颠簸，崔狸睡睡醒醒，極不安穩。

段季旻也從沒有走過如此颠簸的路，雖然很急着回宮，卻也知道不可能連續趕路；便吩咐在前面找地方休息。

一直到後半夜，才在威州找到了一家簡陋的客棧。

甘田蓮率先下車去安排，然後回到五皇子的馬車邊：“殿下，可以打尖住店了。”

段季旻搖了搖肩上的崔狸，後者剛睡的迷糊，很不高興被人打擾：“我要睡覺……”

段季旻見她困得不行，便先下車，再回身抱着她走進客棧。

客棧上房好歹收拾了一下，勉強算得上幹淨舒适。

段季旻叫人準備了熱水，兩人舒舒服服洗了個澡，這才上床歇息。

崔狸一挨枕頭，那瞌睡便排山倒海一樣襲來。可段季旻想她想了一整天了，如今兩個人好不容易安頓下來，沒人打擾，如何甘心這樣清湯寡水的睡去。

他便百般地逗弄她。

崔狸一開始總是往一邊躲，後來縮在床角無處可躲了，便随他去；他發現崔狸睡着時由他擺布的模樣簡直勾人得心顫。

半睡半醒之間，她也無意識地迎合他。

段季旻身心俱醉，終于身子一沉，将自己送了進去。

阿狸無意識地叫了一聲，小貓似的，段季旻受了鼓舞，便撐着自己，着意地去取悅她。

“書斐……”

………

阿狸感覺他突然停了，有些不滿，手腳并用去勾他：“書斐……”

段季旻愣了良久，終是自行結束了，翻了個身，躺在一邊。

原來是這種滋味……

他時常希望自己是另一個人，有意無意地去模仿人家，剛剛那應該是離他最近的一次。

可為什麼滋味是這般難受？

她叫“殿下”的時候他尚且可以自欺，可這一次，她喚的是名字。

阿狸徹底清醒了，轉過身：“殿下……我好冷，你抱着我睡。”

段季旻無動于衷。

崔狸賭氣似的往他懷裡鑽：“你為何不抱我？”

段季旻狠心道：“你什麼時候學會主動向男人求歡的？你知不知廉恥？”

崔狸愣住了。

可是她馬上一臉不服氣的模樣：“殿下不是喜歡嗎？”

段季旻坐了起來：“誰說我喜歡，你怎麼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

“你說假話！你說過我怎麼樣你都喜歡！”

“你看清楚，”段季旻指着自己，“那話是我說的嗎？你認清楚了嗎？”

“殿下……”

段季旻不甘心道：“你私下是怎麼叫我的，來，再叫我一次。”

“殿下，我是這麼叫的啊……”

“動情的時候！快活的時候！”段季旻氣得牙癢，根本顧不得許多了。

“我……”

段季旻竟然生出一些期待：“你好好看着我，我是誰？叫我名字。”

崔狸終于喊出了那兩個字。

“書斐……”崔狸伸手摸他的臉，“你怎麼了？”

段季旻那顆心終是死了。

他本不該有什麼期待。

明明白天的時候對他那麼冷淡，他怎麼能心生妄想？

段季旻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然後傷口就這麼袒露在外，沒有保護，沒有遮掩。

“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