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媳婦?”
最近趙家的事,在村裡傳的那是無人不知,都道老沈家的閨女不願過活,天天鬧騰,看這情況也不像啊?
不過别人家的事,人家不願多說,村裡人也不再多問。
張桂花在後面強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沖動,合着自己這麼大個人,都看不見是吧?
聽到門口有動靜傳來,沈甯先看向趙老太太,笑着說:“娘,你們回來了,洗洗手吃飯吧。”
“二嫂,你這是做的啥?剛才我們還沒進門,就聞到香味了。”趙春芳素來是個嘴饞的,她用最快的速度洗完手,立馬就往竈房跑。
不等沈甯回答,趙念就搶着說:“小姑,二嬸做了黃焖雞,還炖了湯。”
“啥?雞?”張桂花的聲音突然尖了起來,一雙眼在雞圈裡掃視着。
趙槐知道自家大嫂的德行,劈柴的動作停下,主動開口:“躺的時間太久了,身子有些僵,下午去山裡轉了轉。”
一聽這話,趙老太太就急的罵了起來:“你說你?剛醒來就不讓娘省心,你要再有個三長兩短,可讓娘怎麼活?”
趙槐無奈的解釋:“娘,之前隻是意外,總不能因為這一次,以後都不進山了吧。”
趙老太太歎口氣,理兒是這麼個理兒,但她老太婆也是真的怕了。
一家人收拾幹淨,在院裡的小桌前坐下,當沈甯把飯菜端上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偷偷咽了咽口水。
不過在看過那一大盆的白米飯時,趙老太太和張桂花都咯噔一下。
村裡人家,日子過得差的,頓頓吃粗糧的也大有人在。像趙家這種日子好些的,也無非是粗糧和細糧混着吃,可沒見過誰家隻吃細糧的,這敗家媳婦,也忒不會過日子了!
張桂花有心想嘲諷幾句,但婆婆沒開口,斷沒有她兒媳婦說話的份。況且這白米飯最終也要吃到她嘴裡,她不虧!
“二郎媳婦啊……”
趙老太太有心想敲打幾句,但話還沒說完,就見沈甯往她碗裡夾了塊雞肉,笑盈盈的:
“娘,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這不是二郎醒了,是家裡天大的喜事,最近您幾個下地活也挺重,我就想着吃點好的,大家都補補身子,您說是不是?”
這說辭,做飯之前沈甯就想到了。
趙老太太眼皮一抽,話都讓這小媳婦說完了,她能說什麼?
她咬了口雞肉,還真是香,肉炖的爛爛的,這下她徹底不說話了。
其他人都見趙老太太動筷子了,也都紛紛吃了起來。
沈甯餓了一天,終于吃到自己做的美食了,差點沒哭出來。不過這個時候土豆還沒傳過來,不然加點土豆片進去,或者以後做個大盤雞,那不更香?
夾到金針菇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什麼,給衆人解釋了一遍,免的他們以為有毒不敢吃。
“啥?二郎媳婦啊,你咋知道這些沒毒的,這可不是開玩笑,萬一吃死人了可咋辦?”張桂花急急瞅向沈甯。
“我就是知道。大嫂不信的話,不吃就是了。”沈甯撇了她一眼,輕飄飄的開口。
趙樹瞪了自家婆娘幾眼,沒好氣的說:“行了,就你話多,吃肉還堵不上你的嘴。”
張桂花不服,但看見對面小姑子的筷子,使的比啥都快,她立馬閉嘴了,生怕自己少吃幾塊肉。
一大盆的雞肉和蘿蔔湯被大家掃蕩的空空如也,吃完還意猶未盡。
趙老太太心下對沈甯又滿意幾分,她吩咐大兒媳和女兒幫沈甯把碗筷刷洗幹淨,自己先回屋休息了。
姑嫂三個在竈房裡忙活了一通,沈甯這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屋,進門就見趙槐蹲在竈邊燒火。
他扭頭問道:“你要洗漱嗎?鍋裡的水快燒開了。”
“謝謝你啊,不過我想洗澡,家裡有浴桶嗎?”沾了一身的油煙味,又出了汗,沈甯自己都受不了自己。
趙槐犯了難:“隻有個幹淨的浴盆。”
沈甯點點頭:“那也行,麻煩你幫我找找。”
東西放下後,沈槐道:“你把門從裡闫上,我去院子裡坐坐。”
等人走後,沈甯兌了兩大盆的溫水,打算先洗了頭再洗澡。她看了眼那少的可憐的一小塊胰子,忍不住的唉聲歎氣。
但這還是趙家之前日子不錯,趙老太太才舍得買了塊胰子回來用,村裡其他的窮苦人家,大多都是用草木灰或者淘米水洗滌。
頭發洗幹淨,沈甯坐進浴盆裡,開始思索她往後的路該怎麼走。
回沈家,這斷斷是不可能的。别的不提,沈甯要真回去,她敢保證那後娘能把她再賣一回,況且讓她把吃到嘴的銀子吐出來,恐怕比登天還難。
出去立女戶?别說原身親爹還沒死,她不符合條件,就算真立了,憑着原身的記憶,如今的朝廷腐敗,宦官專權,皇帝老兒不理朝政,天天尋求長生之道。
西南邊已經有好幾起農民起義了,隻不過都暫時被朝廷給壓了下去。這樣的世道,她一個貌美的姑娘孤身在外,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會碰到什麼爛事!
這樣細數下來,留在趙家,竟是她最好的選擇。趙家人或許多多少少都有點毛病,但本質上都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
沈甯搖搖頭,算了,不想了。
不管怎麼樣,她還是琢磨一下明天起該怎麼賺銀子吧,這才是真正的生存之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至于趙槐,他看着就不像會強迫人的,而且從他醒來的反應看,他似乎對這樁婚事也頗有說辭,這樣最好不過,沈甯也不願意跟個陌生男人做真夫妻。
村裡的夜晚,向來是寂寥無聲的,因此屋裡撩起的水聲,趙槐聽的一清二楚。
白天他沒好意思仔細看沈甯,隻知道她臉蛋又白又嫩,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現在她脫了衣服在洗澡,不知道她身上是不是也那麼白?
平日裡再怎麼正經,他也是個男人,是男人就不能免俗。況且屋子裡是他娘給他娶的媳婦,最初感覺到荒謬過後,經過大半天的相處,趙槐覺得娶個媳婦也沒什麼不好。
腦袋裡突然蹦出以前下地時,聽男人們聚在一起說的葷話,趙槐喉結一滾,呼吸也重了幾分。
門開了,把他不能見人的思緒拉了回來,一道輕柔的女聲傳來:“盆太重了,我搬不動,能幫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