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甯猛然被吓了跳,手中的巾子也掉到了男人胸膛上。
她擡頭,對上了一雙黑沉沉的眸子,深邃。他眉鋒鋒利,眉尾處留了道疤痕,使得原本就冷硬的五官更添一絲兇氣。
沈甯被他盯得心跳快了幾分,接着若無其事的道:“你醒了?我是你媳婦,同村沈家的沈甯。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說完也不等他回答,自顧自地下地倒水去了,并讓沈念去地裡把家裡人給喚回來。
沈念沒想到自家二叔醒了,小丫頭高興得叫了兩聲,轉身就往地裡頭跑。
奈何他二叔根本沒聽見,現在還一愣一愣的。
他媳婦?他什麼時候有媳婦了?睡了一覺起來,整個人都是懵的。
沈甯給趙槐遞了杯水,主動解釋道:“娘怕你醒不過來,娶我回來給你沖喜。”
趙槐一口水差點沒噴出來,一臉的難以置信。他老娘真是老糊塗了,這是做的哪門子事,不是純粹害人家姑娘嗎?
他有些尴尬道:“對不起,我娘這事屬實做的不地道,我會跟她說的。”
沈甯蹙着眉,這男人什麼意思?白得一個漂亮媳婦不要,難不成要把她打包送回沈家去?
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有些沉默,院子裡突然傳來了趙老太太的哭聲。
“二郎啊,娘的二郎啊,你可算是醒了。”
趙老太太聲音哽咽,一進屋又抱住趙槐哭個不停:“娘就知道,這媳婦沒給你白娶,剛願意好好過日子了,你人就醒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趙槐一陣頭疼。
沈甯知道他們一家有話說,自己就不在這礙眼了,隻道出去給趙槐熱點吃食。
吃過飯,趙家人的情緒終于平了,全家都歡天喜地的。剛才回來的急,農具還在地裡扔着,況且離天黑還有些時辰,趙老太太又領着一家老小趕去種地了。
“那個趙槐,這附近哪裡有河嗎?我想捉幾條魚回來晚上炖了吃。”
沈甯穿越之前就是在做魚,她實在吃不慣這裡的吃食,真是越想越饞人。
“這個時候的魚不夠肥,吃起來沒什麼肉。走吧,我帶你去山裡套幾隻野雞。”趙槐邊說,邊找了身舊衣服套上。
沈甯擺擺手:“算了,你剛醒還是多歇着吧,我自己去外圍轉轉。”
深山裡她不敢進,但外圍基本沒什麼危險,說不定能撿些蘑菇之類的回來吃。
趙槐臉有些黑:“我身子沒那麼弱。況且套兩隻野雞罷了,不用進深山。”
沈甯擡頭看了趙槐一眼,高大壯碩,她目測得有一米九,跟堵肉牆似的,看起來确實不虛,她便點了點頭。
趙念知道自家二叔要進山,小姑娘就愛湊熱鬧,吵着也要去。沈甯便讓她背了個小簍子,自己背了個大的,三人關上門後便出發了。
有個小孩子的好處就是,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根本不用擔心冷場。趙念其實挺喜歡自己二嬸的,因為她長的好看,跟仙女似的。
但她嫁過來後一直很兇,所以她不敢親近。不過這次醒來後,二嬸好像變了。
趙念偷偷看了沈甯一眼,随即拉住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問着:“二嬸,你以後會一直留在我們家嗎?會給我生弟弟妹妹嗎?”
沈甯猛然咳了一聲,差點沒被山裡的石子拌倒。
“那個阿念啊,我跟你二嬸她……”趙槐也被自家侄女的童言無忌給吓到了,他想解釋,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小孩子别問那麼多。不過我既然嫁了你二叔,當然就在你們家了。”沈甯捏了捏小姑娘的臉,她能看出來,這孩子挺喜歡她的。
趙槐咳了一聲,看向沈甯:“你……”
沈甯知道男人想說什麼,無非是從他大嫂和三妹那裡聽說她絕食,鬧着不願嫁的事。不過現在不是談話的好時機,隻道:“先幹活吧,有什麼話晚上回去說。”
趙槐把話憋了回去,隻好點頭。
男人去旁邊布置陷阱了,沈甯帶着趙念在樹下轉了轉,她剝開些雜草,眼睛一亮,竟然有野生金針菇和茶樹菇。
她揮手叫小姑娘過來,把簍子放下就要撿,趙念卻急着喊她:“二嬸,那菌子有毒,會吃死人的。”
沈甯這才想起來,古人似乎一直認為蘑菇不能吃。她按了按眉心,随即笑着道:“不是的,阿念信我,這些都是沒毒的,可以吃。”
小姑娘還是半信半疑,但見沈甯那麼笃信,猶豫了會兒,還是蹲下往簍子裡撿了。
兩人幹活都利索,沒一會兒就撿了大半簍子。而趙槐那裡也收獲頗豐,不僅套了兩隻野雞,還抓了隻野兔。
回去的時候,天色剛暗,正好做晚飯。
野兔沈甯打算留着明天吃,今天先殺一隻雞做黃焖雞米飯,再炖個茶樹菇蘿蔔湯。
趙槐和趙念兩人也沒閑着,一個殺雞,一個幫沈甯洗菜備菜。
沈甯将殺好的雞切塊,用冷水反複幾次把血水泡掉,倒入鍋中,加少許料酒。再把切好的蔥姜蒜撒上去味,小火慢炖,等時辰差不多了,從鍋中撈起。
芝麻油熱鍋,加入蔥花和茱萸炒出香味,備好的雞塊下鍋,加入兩勺醬油,翻炒幾下至雞肉變色。
再将備好的胡蘿蔔丁,冬瓜片,粉條,金針菇,小白菜陸續放入鍋中,撒上些許鹽巴等調味品後,沈甯加冷水沒過食材,蓋上鍋蓋小炖。
另一鍋中的白米飯蒸好,沈甯盛到木盆裡。騰出鍋後,她開始炖湯,兩刻鐘過後,香味漸漸飄了出來。
“二嬸,你做的雞好香啊,我娘就做不出這個味道來。”趙念蹲在地上看火,饞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趙槐在院裡劈柴火,聽到侄女的話,耳朵也豎了起來。
沈甯笑着說:“這個叫黃焖雞。還有這話在我面前說說就是了,可千萬别讓你娘知道。”
趙念吐了吐舌頭,羞澀道:“二嬸我知道。”
太陽落山了,家家戶戶種地的人家都開始往回趕。路過趙家的時候,不知道什麼味,香的人舌頭都要掉了。
幾戶跟趙家熟識的人家,笑着問趙老太太:“趙婆子,你家桂花今天是做的啥吃食,咋這的香人嘞?”
趙老太太心下也不解,但臉上仍然笑着:“桂花今天也下地了,該是二郎媳婦在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