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挽嘻嘻一笑,“原來我是姑姑的良方。”
張麗華掩袖淺笑,心下稍稍松快些,“咱們一家人很長時間沒在一起吃飯了,今日陪姑姑一起用膳,你表兄昨日醉了還在歇息,遲點就過來,咱們好好吃個團圓飯。”
這廂笑鬧着,綠雙突然打簾來報,說是太子帶着陳胤殿下正往院子來。
張麗華得寵,院子離太子的院子最近,不消片刻,就傳來下人的通報聲。
“好啊,你們躲在這偷閑怎麼不叫孤?”陳叔寶人未到,聲音已在門外響起。
張麗華受寵若驚,她早在綠雙通報時就開始對鏡理妝,可是時間太緊,隻見她钗玉斜橫,髻雲亂挽,雖說清瘦羸弱,但瞧着愈發惹人憐愛。
“太子殿下,今日不是要去宮中?”
“今日先陪麗華用膳,再去宮中。”
陳叔寶牽起她的手,眸中不掩驚豔之色,好好欣賞了一番才将視線落到張挽身上,笑道,“還沒恭喜張大人再次高升。”
張挽早就退到一邊,拱手行禮,“這還得多謝太子殿下的栽培。”
陳叔寶心中一愣,神色如常,還似以往那般謙遜溫和,“說到底孤與你也算自家人,談何栽培不栽培。此次赈災回來,孤聽胤兒一個勁的誇你穎悟絕倫,”陳叔寶又指向陳胤,“胤兒,雖說你年紀稍長些,但以後還要多跟張大人後面學習學習。”
陳胤溫柔地看向張挽,笑着應是。
張麗華眉目低垂辨不清神情,張挽是自己親侄兒,要走動也是和自己兒子走動。
她不動聲色給綠雙使眼色,又輕輕挽上陳叔寶的胳膊,笑着打斷對話,“殿下,深兒在膳廳候着,說是飯菜備好了,咱們邊吃邊說。”
剛到前廳,陳深已在廳外等候,他今日身着丹色長袍,既喜慶又豔麗。
大半年不見,他的個頭又竄高了許多。
“表兄。”
許久不見,陳深亦是感慨萬分,可礙于太子他們都在,隻能壓下心中的話,“表弟回來了。”
酒過三巡,陳胤瞥了張挽一眼,轉眸看向太子,“阿父,此次張大人固堤開渠,嚴懲貪官,将赈災銀悉數用到了百姓身上,功勞不小。”
陳叔寶輕笑兩聲,端起酒盞,“阿挽赈災辦的漂亮,如今已是三品禦史,前途無量啊。”
“都是太子的功勞。”張挽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笑意盈盈,“太子心懷百姓,最是痛恨貪官污吏,臣也是上行下效,以太子為榜樣。”
聞言,陳叔寶目光微閃,片刻便斂下心緒,又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
張挽唇角微揚,轉頭看向張麗華,“姑姑,若非仗着太子的勢,侄兒此行未必有這麼順利。”
張麗華端起酒盞,眉眼盡是妩媚之色,“妾敬殿下。”
陳叔寶笑着飲下酒水,神色如常,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撫摸腰間的竹節玉墜。
這時,跟随在柳皇後身邊的宮人笑呵呵進來請安。
“太子殿下,皇後娘娘催促你們快些入宮呢。”
聞言,陳叔寶不敢耽擱,起身帶着陳胤、陳深入宮。
“麗華、阿挽自便,孤先進宮了。”
他們走後,張麗華瞬間有些失落,不消片刻,她又重新打起精神,“今日,咱姑侄喝個盡興,”說着,她看向綠雙,伸出手,“給阿挽準備的壓勝錢呢?”
綠雙眉眼具是笑意,趕緊遞上紅封。
這一次,張挽依舊沒有挨過子時,沉沉睡去。
張麗華将她安排進西廂房後,回屋重新在貴妃榻倚下。
綠雙輕柔地捏着她的肩,秀眉蹙起,“太子今日瞧着有心事,良娣為什麼不與小郎君說說,奴婢瞧着太子十分倚重小郎君,說不定能勸勸太子。”
太子陳叔寶最近新納了一位孔姓美人,張麗華還未見過,據說那女子二八年華,生得花容月貌,有好幾次聽下人們悄悄議論,贊她遠遠望去姣麗若神女,一笑一傾城。
平常人家的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常有的事,更何況太子。
張麗華本來并沒有多在意,可陳叔寶傳喚次數一次比一次少,讓她心裡不是個滋味,越發懷疑是不是年老色衰,失了太子的心。
時間一長郁結于心,身體也跟着生了病得了風寒,即使現在好了,但病去如抽絲,精神還是一直恹恹的。
“阿挽朝堂事情多,這些内宅之事就不要讓她分心了,你們也不許多嘴,白白害她替我擔心。”張麗華說着輕咳起來,頓時清淚斑斑,嬌喘微微,“抓不住男人是我沒本事。”
“主子,”綠雙心疼地用絲絹幫她擦拭眼淚,“主子等下用些燕窩,保重身體最重要,奴瞧着那小女子根本比不過你。”
張麗華輕笑出聲,“好了,我從來就明白,以色侍人最不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