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直升機和王國安的影響，嘉賓之間的氣氛無形中發生了詭異變動。

一天下來，時不時有好奇和探究的目光落在衛子奢身上，譚秋穎似乎有話想對他說，但礙于鏡頭始終沒能說出口。

齊悠眉眼夾雜着難以掩飾的輕微厭惡，哪怕在鏡頭前也無法收斂住。

先前态度不冷不熱的許境天主動靠近，熱情開口：“衛哥，明天還有直升機嗎？”

他一問，反倒把衛子奢問住了。

明天？

上午他讓王哥明天不要來了，王哥卻說上級自有安排。

所以，王哥應該還會再來？

“你想坐？”

許境天搓搓手，“可以嗎？”

公費兜風誰不想。

一邊默默聽着的阮棠輕舉起手，小聲開口：“許哥，你比衛哥大一歲，叫他衛哥不合适吧。”

他說完，又看向衛子奢：“還有，衛哥，我也想再坐一次，可以嗎。”

衛子奢看着一左一右圍着的兩人，這是把他當許願池了？

他拿出手機，“我問問……”

“怎麼樣？”

許境天迫不及待想知道結果。

衛子奢挂斷電話，坐在沙發上緩緩叉開腿，雙肘抵住膝蓋，雙手合十交叉托住下巴，滿臉嚴肅：“王哥說，既然要帶朋友，他明天開個更大的來。”

阮棠輕和許境天相視一笑，歡呼着談論起坐直升機的感受。

衛子奢盯着茶幾上的圖案，笑不出來。

隻因為他，王哥怎麼可能随随便便調得動直升機。

他說的上級，不會是秦亥吧。

衛子奢心裡打怵，難道反派換了種方式，想摔死他。

不行！得想辦法自救！

衛子奢掏出手機，啪啪啪打字飛起。

三兩下打完字，衛子奢欣賞着自己的作品，滿意點頭。

發送！

【秦總，今天從直升機下來的時候，我不小心踩到了一個小泥潭，小泥潭的水濺得好響啊。】

秦亥看着新送達的消息，眉頭微皺。

直升機停在泥潭邊？

他拿起桌邊的固定電話，準備讓遊梓寅去把今天的駕駛員查出來開除。

通訊還沒接上，又一條消息跳了出來：

【低頭一看，原來是我好響泥。】

秦亥拿起電話的手一僵。

“秦總？”

電話那頭傳來遊梓寅的聲音，秦亥默了默，“今天去祿山别墅的駕駛員，獎金翻倍。”

“明白。”

不出意外，兩條消息同樣沒有得到回信，但衛子奢迷之自信秦亥一定看到了。

先這樣吧，反派應該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謀害他。

衛子奢收起手機，準備直播任務。

今天的任務，每個嘉賓寫下自己一條缺點，導演随機抽取亮出，由嘉賓猜測。

衛子奢領到紙筆，毫不猶豫寫下十個大字，對折好第一個交給江淼。

江淼好奇他寫了什麼，又怕看到驚世駭俗的東西控住不住表情，沒敢打開。

在江淼好奇又警惕的心情中，任務接近尾聲，幾人的缺點先後被拆開，江淼捏着最後一張紙，仿佛握着燙手山芋。

說是随機抽取，但他一開始就在衛子奢寫着缺點的紙上攥起了褶皺，變相做好标記，不願面對。

沒想到磨磨蹭蹭拖到最後，這一刻還是來了。

江淼仰頭望着天花闆，如果可以，真希望這一刻永遠不要來。

對折的紙會先在鏡頭前打開給觀衆看，再由江淼念給嘉賓聽。

江淼對着鏡頭緩緩翻開紙張，偏過頭，不敢直視。

他做足心理準備，心一橫，趁大腦捕捉分析到信息之前，眼睛掃過一個字嘴便念出一個字：“唯一的缺點是太過完美！”

大掌猛地拍在額頭，發出清脆巴掌聲，江淼深呼吸吐出口氣，任由頭頂懸着的劍落下來。

場面一靜，接着爆笑聲如雷霆貫耳。

許境天笑得原地跳起來，舉着兩隻手擺動，“不用猜！根本不用猜！”

“不愧是衛哥哈哈哈。”

譚秋穎捂着嘴往後仰，“我剛剛還在想，不用猜是誰的紙條，反而得猜猜紙條上寫了什麼，沒想到猜了十幾種可能，一個都沒擦上邊。”

鏡頭捕捉之下，衛子奢笑得溫順又謙遜，讓人不由自我懷疑，懷疑紙條上的字迹是不是他留下的。

“難道不是嗎？”

衛子奢自信張開雙臂，揚起下巴閉上眼，一副迎接誇獎的模樣。

衆所周知，人人都讨厭狂妄自負的普信男，這便是衛子奢全網黑計劃的第四步。

完美！

相信這四步走下來，觀衆已經徹底厭惡他了。

想到幹完這票就能金盆洗手，衛子奢心情無比愉悅，連帶覺着時間過得飛快。

江淼宣布今日活動結束後，他迫不及待回到房間，洗漱完躺在床上，做好心理準備，打開手機準備迎接自己的惡評。

“來吧，讓我看看，惡毒的網友們，你們都如何審判我，桀桀桀桀……”

衛子奢打開黃果果，搜索節目名加自己名字。

…………

【不是刻意的吧，萬一孩子就是傻呢？】

【誰懂啊，他好像隻布偶，美美的傻傻的，想使壞心眼卻不知道自己有多麼可愛！】

【他叫我家人！現在我宣布，我們是睡一張床的家人了！】

【錯得不是他，是我的錢包太癟！痛心！】

【都閃開，我是那張任務卡。】

【秦總三日離家，一朝回來，我老婆呢？我那麼大個老婆呢！！？TAT】

【我不懂，哪種想，細說一下謝謝。】

【不會是秦總心疼，背後偷偷發力了吧。】

【太真實了，這破門誰愛出誰出吧。】

【媽呀直升機，什麼霸道總裁狠狠寵。】

【帶你坐直升機的不一定是霸總，也可能是——直升機司機！】

【衛哥哥我也想坐，能不能讓秦總也帶上我，别誤會，我不是來拆散你們的，我是來加入你們的。】

【哈哈哈哈唯一的缺點是太過完美哈哈哈你真敢說。】

【大家上網停一停，聽我說，陌生人，你很棒，你要自信，像衛子奢那樣自信！相信自己永遠是最棒的！最完美的！”

偶爾出現不好的言論，還被蓋樓的【謝邀，純路人，上網就圖一樂】怼了回去。

…………

衛子奢刷着刷着，腦袋上緩緩冒出來個問号。

來，把手機靜音，聆聽他疑惑的聲音。

他把手機拉遠，使出地鐵老人看手機表情，這不對吧，網友什麼時候這麼和諧友愛了。

他們不應該痛斥他的堕落，怒斥他的狂妄，呵斥他的不要臉，然後奔走相告避雷劣迹藝人才對。

但現在，怎麼發展成快來看我發現的寶藏糊豆，先關注咱們以後就是老粉了。

衛子奢連忙換幾條，确信不是因為自己太過自信而自動忽略了惡評。

“……”

事情，不對勁。

衛子奢坐在床上冥思苦想。

想不通，決定去睡覺。

【秦總，這個世界好可怕，我想你想得都睡不着覺了。】

發完消息等了兩分鐘沒有等到回信，衛子奢把手機甩到一邊，側身睡了過去。

桌上手機屏幕一亮，秦亥放下文件看去，眸光忽閃。

一陣窸窣過後，輪椅緩緩駛向門口。

夜色深沉，秋風寒涼。

祿山别墅位屬于郊區，周圍樹木環繞，登高看去，晚上風景也不差。

譚秋穎開着窗，任由寒風吹拂面龐。

她在電話任務中的排名僅次于阮棠輕，住的房間除了沒了大陽台，其它方面差不了多少。

清新冷冽的風吹在臉上，讓她頭腦清醒不少。

為什麼，為什麼衛子奢敢在鏡頭前毫無忌憚暴露自己被……的事情，還有他故意做的那些事，不怕嗎？

旁人眼光也好，世俗偏見也罷，他不怕嗎？

譚秋穎想不明白。

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久到肌膚已經冰涼，譚秋穎堪堪回過神。

樓下傳來的輕微響動，好像是停車的動靜，很近，幾乎就在樓下。

可是……

她們來的車包括劇組的車子都沒能開進别墅大院内，隻讓停在大門口。

誰能把車開進來？難道是别墅主人？

譚秋穎看向牆上的挂鐘，淩晨兩點半。

“這個點……”

譚秋穎好奇一瞬，沒打算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