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聲音，驚得衛子奢猛地一顫。
秦亥盯着筆記本電腦裡空蕩的床，再看時間，往常這個點衛子奢早已窩在床上傻樂了。
今天不見人，是跑了？
狂風卷起純白紗簾翻得桌上文件嘩嘩響，夜色中的孤影，周身寒氣凝結。
秦亥半垂着眼，眼底閃過危險的流光。
既然不聽話，那就打斷腿……
“秦總？！”
衛子奢毫不猶豫喊出這兩個字，有耳朵的人都能聽出他的歡呼雀躍。
蕪湖，全網黑計劃第三步這不就來了，等他表演完，被包養的狗腿子，肯定會惹人讨厭。
長指點開擴音，唯恐錄音麥錯過細節。
“秦總～您回家了嗎？今晚不能陪在您身邊，真是可惜呢～”
衛子奢對着鏡頭獻殷勤，力求後狗腿人設三百六十度無破綻。
秦亥周身寒氣一滞，看了眼清冷的辦公室，“你在哪？”
“何媽沒跟您說嗎，我在錄節目呀，說是錄節目，其實是直播呢，您現在打開家裡的電視就能看到我啦。”
衛子奢對着鏡頭招招手，看似十分期待，實際打心底不信秦亥會因為他一句話收看直播。
“什麼節目。”
“三角圓桌會議。”衛子奢頓了頓，笑道：“我覺得這個名字一點也不好聽，您覺得呢。”
“嗯。”秦亥打開電腦搜索，直播界面一閃，衛子奢笑容滿面出現眼前。
“多虧了有您，不然我的任務都做不成了。”
衛子奢翻開扣着的任務卡，在鏡頭前晃了晃。
你的任務：誰會撥通你的電話，呼喚你名字？
“誰會呼喚我的名字，當時一看到這個任務，我就有種強烈的預感會是您，您看，我的直覺真準。”
任務卡抵在唇邊，秦亥腦中一閃而過他用同樣動作笑着親吻黑卡。
……您的心，已經在我手裡了喲～
荒謬！
秦亥猛地蓋上被風吹亂的文件。
“什麼時候回來。”
衛子奢失落垂下手，語氣哀怨：“還要六天，真是好久啊，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您會不會想我。”
親亥在内心冷笑一聲。
躲在鏡頭外綠泡泡問候好友的江淼脊背一寒，擡頭看了看附近關好的門窗。
怎麼個事？哪來的冷氣？
手機那頭不說話，衛子奢猜他多半又生氣了，哄道：“不管您想不想我，我都好想您，您也不能怪我沒親口告訴您，誰讓您三天不着家的。”
秦亥盯着電腦裡淺笑的人兒，細細咬嚼着他話裡的字眼。
家？
“呵。”
極輕的諷笑，連領口的麥都沒能收錄，衛子奢卻敏銳捕捉到了。
“秦總，不要生氣了，等我回去，給您帶禮物賠罪好不好。”
衛子奢語調輕輕，好似羽毛撓啊撓。
秦亥無法控制想到那晚，衛子奢捧住他雙手搖晃的模樣。
罷了，不過是一隻膽子小卻喜歡亂跑的小貓，關在籠子裡反而失了趣味。
“不要亂跑，結束馬上回來。”
“當然，如果可以，我真想現在就回到您身邊。”反正隔着手機十萬八千裡，衛子奢嘴甜起來不腿軟，把沙發上靜悄悄豎起耳朵聽的嘉賓膩得夠嗆。
秦亥摩挲着手機背面，心想可以，隻要你不後悔就行。
衛子奢又說了幾句甜膩的話，對着鏡頭不舍地放下了手機。
圍觀全過程的嘉賓和工作人員，表情一言難盡。
阮棠輕看着衛子奢，張張嘴，欲言又止。
衛子奢全然不在意其他人打量的目光，自顧自問道：“所以最後一個完成任務的我，住哪？”
一晚上高強度招黑，再加上應付陰晴不定的秦大反派，衛子奢有些說不出的疲憊。
但真看到最後一名的居所時，他又不由懷疑人生。
“江導？”
“諾，最後一名。”
江淼指着帳篷，心中隐有報複的快感，讓你小子又搞事又擺爛，現在該知道後悔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節目組要省電費的緣故，除了别墅裡邊，周圍的燈并沒有打開，白日裡别具雅緻的小亭子，在凄寒夜色中豎着幾根柱子嗚嗚透風，凄凄慘慘戚戚。
衛子奢借着落地大窗透出的光線看清風中晃動的帳篷，無奈接受現實，對鏡頭坦然一笑。
真是難為導演組，放着數不清的空房間不用，在門外的亭子裡搭帳篷。
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嘴，“是隻有今晚住這，還是後面幾天都要住這？”
江淼幸災樂禍看着他，“當然是不變了，每個人都有行禮，天天搬也麻煩。”
“行吧。”
衛子奢放下手提箱，鑽進帳篷，又探出頭，“我在哪洗漱啊？”
江淼指了指花叢邊影藏的澆灌系統，抿着嘴忍笑。
衛子奢不敢相信節目組這麼不當人，“江導？來真的？”
跟出來參觀阮棠輕看不下去，大冷天的住帳篷實在太慘了，衛子奢嬌皮嫩肉，不管跟之前電話裡的人什麼關系，總歸看起來沒吃過苦。
“衛哥，你要不要住我那去。”
他第一個完成任務，住的最好的大套間，屋裡有床有沙發，添一個人完全沒問題。
衛子奢還陷在澆灌系統的打擊中沒回過神。
江淼笑夠了，點點頭對他道：“開個玩笑，你可以在别墅裡尋找未上鎖的房間，或者向其它嘉賓尋求幫助。”
聽到這話，衛子奢方回過神，從帳篷裡鑽出來。
“小棠，這幾天借你的洗漱間一用，你不會拒絕我吧。”
“當然不會。”
阮棠輕提起他放在邊上的手提箱，“要不你還是直接住我那吧。”
衛子奢飛快搶過箱子，“咻——”地丢進帳篷。
“不用，不打擾你，這裡也能睡，你看裡面，該有的東西都有。”
阮棠輕探進頭，帳篷裡擺着一張擡高的大床墊，床上枕頭被子不少，旁邊還放着個小茶幾，茶幾邊上的小型衣架上挂着木質晾衣架，角落兩張小闆凳還能用來招呼客人，俨然就是一間小房間。
“是诶，小小的感覺好有安全感。”
阮棠輕拍拍帳篷，很厚實，外面看着搖晃但防風效果應該不錯，他在裡面沒有感到風吹。
衛子奢絕不會苦了自己，他正是進去感受過還行，才同意的。
不然，他就要鬧了！
對上他意味深長的眼神，江淼摸着後腦勺，趕緊宣布今天的節目結束。
“夜深了，大家休息吧。”
…………
人休息了，但攝像機還沒結束工作。
秦亥看着屏幕裡的帳篷，眉頭微簇。
還不等動作，桌面上的手機屏幕一亮——
【秦總，沒有您在身邊，我好冷啊。】
發完消息，等了十幾分鐘沒等到回信，衛子奢卷在舒适的被子裡，安心聽着風聲入睡。
另一邊，秦亥盯着已經熄屏的手機，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半晌，骨節分明的手握上鼠标縮小直播畫面。
秦亥看向導演一欄。
江淼，江家人？
指節敲擊桌面的聲音清脆回響在辦公室，不多久，桌上手機一空。
“江總，是我，秦亥……”
…………
結束了追夢第一天的艱苦工作，江淼躺在床上，美滋滋跟兒子打着視頻通話。
沒說幾句，兒子突然放下手機，仰頭看向門口，“大伯伯！”
“小盛乖，伯伯跟你爸爸說兩句話。”
江淼一聽，馬上準備挂斷通話。
“江——淼——”
江鑫隐約動怒的聲音穿過屏幕，似乎在說敢挂電話就把他挂起來。
“大哥。”
江淼收起笑容，老實巴交喊人，他有兩個哥哥，大哥江鑫是江家這一輩的掌權者，他的導演夢在大哥眼裡最是不務正業，沒少遭到反對。
江鑫現在沒空教訓他，直奔主題開口：“你今天搗鼓的節目裡是不是有個人，叫衛子奢。”
“你怎麼知道？大哥，你是不是偷偷看我直播了？你不會看上他了吧！可是他好像已經有主兒了啊……”
江淼先是一驚，而後小心翼翼詢問，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壓得不能再低。
江鑫恨鐵不成鋼，要不是顧及身邊還有小孩子，他真想爆粗口，最後還是強忍沖動，咬着牙道：“動動腦子，我會看這種無聊東西？要不是秦亥給我打電話，我還不知道你的劇組已經辦起來了啊，江大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