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木質屋門被人敲響,張婆心顫了一瞬,立刻喊了聲:“誰啊?”
屋外人回應道:“請問能否借住?可以給錢!”
一道清亮的女聲從屋外傳進屋裡頭。
張婆納罕,尋常都極少人從她這裡經過,怎會有女子想要借宿?
她起了疑心,隔着門扉問:“可有幾人?”
“就兩個人,都是女子。”她回,“隻借住一晚。”
張婆這才慢慢地打開門,從門縫中借着露出來的燭光打量,她眯眼,思索着眼前的兩個人好似有些熟悉,似是在哪裡見過。
“張婆?!”沒想到對面的人卻先想了起來。
“你們是……”
“張婆您忘啦!我們是那日在市集上問您事情的那幾個人!”岑楹興奮地道。
“诶唷!抱歉抱歉,人老了,老眼昏花竟沒認出來!”張婆立馬綻開一抹笑,“快進來快進來!”
二人進了屋内,在明亮的燭火下,張婆原本滿是笑意的臉卻被她們的臉吓了一跳。
“你、你、你們這是怎麼了!?”
“唉,事情是這樣的……”白玉姮重重地歎了口氣,“我們不知哪裡得罪了白骨鬼城的鬼主,她不僅将我們的夥伴搶走了,還将我們變成這樣,現在我們在安平縣裡也住不下去了,隻能在這周邊風餐露宿,一邊找我們朋友,一邊想要找到鬼主讓她将我們變回來。”
張婆訝異:“鬼主将你們變成這樣的!?”
白玉姮歎氣,面露苦惱。
岑楹也又憂又愁:“是啊!張婆你是不知道,那些個鬼差可嚣張了,不僅将我們朋友擄走說是要給鬼主當夫人,還要将我們變成這個鬼樣子!我們現在哪裡也去不了了!我好想我爹娘,嗚嗚嗚……”
岑楹說罷,擦着眼淚,和旁邊一起抽泣的白玉姮抱住,痛哭流涕。
張婆原本那點疑心也被打消了,剩下心疼,歎了口氣:“可憐見的,那你們若是找不着去處了可以在我這兒常住。”
“不了張婆。”白玉姮擡眸看她,紅通通的一雙眼,水靈靈、梨花帶雨地看着她,“我們就住一晚,等明日我們就要離開……”
張婆不禁急了:“你們這樣離開多有不便,恐怕會引起……引起旁人恐慌啊!”
她看着二人宛如死屍的臉,直道不行。
“可、可是我們也沒辦法呀,安平縣那麼大,我們尋了好幾日卻始終尋不到那鬼主和我朋友的蹤迹,這該如何是好啊!?”
“這……”
“是啊張婆,我們知道您心善,但也不能多留給您添麻煩……正好我家離着不遠,且與這餘陳郡的官家相熟,我們可以尋到家中人,讓他們幫忙!”
“這不可!”張婆忽地脫口而出,登地站了起來,對上兩道疑惑不解的視線,張婆讪讪,“我是說,你們兩個女孩子前往餘陳郡太過危險了,這一帶強盜海匪多的是,恐你們有危險呐!”
“張婆那您說我們該怎麼辦啊!”
說罷,二人抱頭痛哭,哭得那叫一個真情實感、情真意切。
外面聽牆角的三人面面相觑。
陳平安低聲道:“這兩位是學過唱戲的嗎?”
那情态、那聲音,就連他一個知情人都為之動容了。
裴淵勾唇,眉眼帶笑地透過紗窗看向裡面:“沒學過。”但就憑她那可憐可愛的模樣就沒有多少人能拒絕得了吧,裴淵心想,反正他是不能的。
李天闊疑惑的目光掃了眼旁邊人,不知想些什麼,在他注意到時,又移開視線,看向屋内。
“二位姑娘莫哭了,我替你們想想法子……”張婆瞧着兩個的可憐模樣動了恻隐之心,對她們說道,“我知曉如何見到那鬼主,但……”
“真的嗎!?”
兩人還沒等她說完,就驚訝又高興道:“多謝張婆您了!您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大恩大德難以為報!”
說罷,兩人就牽着手,想要給她磕幾個頭。
“欸欸欸,不可不可!”張婆及時将二人拉住,感慨道,“我瞧你們面善,與你們投緣,這事我老婆子就幫人幫到底吧。”
“多謝張婆!”二人又是一陣感謝。
“那鬼主生前與我還算相熟,曾幾次關照過她,方才她便令鬼差将喜帖送來,想必就是與你們朋友的成婚之宴吧?”說着,她從一處隔層之中拿出一張燙金大紅喜帖,“這是喜宴的喜帖,你們明日可以随我一同前去。”
“這、這可以嗎?會不會連累您?”白玉姮憂心道。
張婆搖頭笑道:“無礙,那守門的幾個鬼差與我相熟,不會為難我們的,且我帶你們進去,我隻求鬼主給你解藥,其他的我一律不管。”
白玉姮與岑楹對視一眼,點頭道:“好!多謝張婆!”
“舉手之勞罷了。”張婆連連擺手,說道,“我們投緣,你們兩個小姑娘在外也不容易,能幫就幫。”
“對了,這是給您的住宿銀錢。”岑楹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子,遞給她。
“欸欸欸,這不可!我不收!”
張婆面色嚴肅,說道:“你們那日在我菜籃中放了幾個錢袋子,我還沒來得及還給你們呢!”
說罷就要去找那幾個錢袋子還給她們。
白玉姮拉住張婆,岑楹也攬着她,說道:“張婆不必了,那您就當這些錢是我們住宿和找您進入喜宴尋解藥的酬勞,總不能讓您為了我們冒險是吧!”
“這如何能行!”張婆瞧過了,那幾個錢袋子,裝了不少的錢。
“行的行的!”岑楹與白玉姮連連道。
“您不收,我們立刻就走!”
張婆連連歎氣,隻好妥協道:“行行行,就依你們的!”
“張婆您真好!”
“您跟天仙一樣!人美心善!”
兩張小嘴甜膩膩,哄得她眉開眼笑。
“你們呐……”
三人借着緊張害怕的借口又拉着張婆聊了許多明日應該注意的事項,張婆不疑有他,細細與她們交代了。
直到夜色漸深,恐誤了明日的時辰,這才分開睡下。
白玉姮與岑楹睡在一間較為狹小的偏屋中,幾番推讓才讓張婆打消讓她們住主屋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