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是我騙了你們。”陳平安抱着陳長生,垂下腦袋對她們道歉。
“我們知曉你救兄心切,但隻要你說出來,我們也不至于不幫你,都說了互幫互助。”岑楹捂着胸口,被吓得一陣後怕,差一點點救死在這裡了。
陳平安垂眸,誠懇道:“抱歉,是我狹隘了,多謝各位仙師舍命相助!”
他重重地磕了個頭。
“欸欸欸,别這樣别這樣。”岑楹和白玉姮趕緊将人攙扶起來,“既已順利逃了出來,之前的事就不必再多說,就當做這個宮殿一般,化為齑粉,不複存在。”
岑楹點點頭:“玉兒說得對,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必再提了,現下我們最需要的就是你幫助我們進入斷臂崖,找到商素。”
陳平安感動含淚:“好!我定當竭盡我所能,将你們帶進去。”
“但是,我哥怎麼辦?”
視線看向隻剩下一個皮套的陳長生,唇色和雙頰塗了特有的烏色染料,依稀能瞧出生前的美貌,和陳平安有七八分的相像。
“帶上吧,或許有用處呢。”白玉姮說道,“我這有個乾坤袋,能裝進去。”
“好。”陳平安動作輕柔地放下陳長生,站在一旁。
白玉姮将乾坤袋打開,又将陳長生的屍首收進去,用腹語同在袋裡的三眼蟾蜍道:“仔細了别傷了他,不然我即刻讓你魂飛魄散。”
三眼蟾蜍抖了抖,不耐煩地道:“知道了知道了!真煩!”
它還在生着氣,氣姽婳沒有将它救出來。
白玉姮沒理會它鬧脾氣,将陳長生收好後,準備啟程前往斷臂崖。
結果,一轉身就與眼前人對視上。
“……”
“……”
裴淵自覺理虧,摸了摸鼻尖,道歉道:“玉兒抱歉,為師并非故意隐瞞的……”
“……”白玉姮沒說話,旁邊既好奇也驚訝的岑楹湊了過來,“裴師叔您怎麼也跟來了?”
“我不放心你、你們,且長老擔心你們初次執行這麼重要的任務沒經驗,便命我前來協助……”他越說越有些心虛,眼神飄忽不定,看白玉姮的臉色。
岑楹卻是很驚喜:“您也要加入我們嗎!?”
“……嗯。”
“那真是太好了!這樣我們救出崔明璨又多了一份力量!”
裴淵淡淡一笑,視線就沒離開過白玉姮。
後者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感受,隻是覺得心有一陣難言的顫動,說不清道不明。
畢竟當了那麼多年的師徒,白玉姮也是知曉這個徒弟的性子,若是真像那日他說了不來就不跟來了,反倒是不像他了。
仍記得某次她同元光帝君下山處理某件棘手的事時,這小子也用那可憐兮兮、像是被她無情抛棄的眼神哀求她。
“師父不帶我嗎?”
她坐在蒲團上,寬慰道:“此次出行危險重重,你留在宗門裡好生修煉,待我回來檢查你的功課。”
裴淵不高興,湊近了些,“可弟子功法也有了進步,上回師父不是還在誇我嗎?我同師父前去也可以多向師父學習呀?”
她有幾分動搖,看着毛茸茸的腦袋在眼前,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後者順杆地伏在她膝上,黑墨般的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一張極好的皮囊從在而上地仰視,劍眉星目,高鼻丹唇,本是一張極為冷硬俊朗的臉,此刻卻露出柔弱、依賴,她心瀾微動。
正當她忍不住答應時,元光帝君從外走了進來。
“師父可以麼?”
元光帝君一進來就是一幅師徒情深的畫面,他淡笑道:“姮鸾該啟程了。”
她像是猛然驚醒,将手從他腦袋上收回,還是堅持道:“不行,你還要參加今歲的宗門比試,最好留在望仙山。”
裴淵見計謀未得逞,冷冷地掃過打攪他們二人的罪魁禍首,而後極為迅速地斂下翻湧的妒意,沮喪地垂下頭。
“好好在家等我,嗯?”她見此模樣,于心不忍,撫上他的臉頰安慰。
裴淵心湖一顫,眸光灼灼,重重點頭:“好,我在家等您回來。”
說罷,沉沉的目光越過她的身影,看向若有所思、極為礙眼的某人,直到後者的視線看了過來,他才收斂下來。
本以為他真的那麼聽話待在望仙山,結果卻被她瞧出端倪。
“裴淵,你怎麼在這?”
“師父下山當真是為了處理任務?”
她不滿他話裡話外的頂撞和質疑,擰眉道:“你什麼意思?”
裴淵指着肌膚半露、衣衫不整的元光帝君,細碎的眸光難以置信地在他們之間來回逡巡,幽怨的眼神不言而喻。
她無奈扶額,與面露無辜的元光帝君對視一眼。
“先出去吧,我可以解釋。”她這話一說出來,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來。
但說都說出去了,她也不糾結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