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獵第七日,晟帝與周貴妃同用晚膳,然而晚膳後沒多久,晟帝突然昏迷不醒。周貴妃大驚,急召所有太醫。
已是夜幕降臨,明月高懸,此時周貴妃營帳内卻擠滿了人。
周貴妃急召太醫的事情瞞不過近臣宗親,天子突然昏迷這種事情也不是她能隐瞞的住的。
一片混亂中,傅安歌混在人群後方,看似規規矩矩實際在地努力觀察着晟帝的情況。
周貴妃焦急地攥緊了手中的帕子,耳朵上的鎏金珍珠碧玺點翠耳環隻剩下左邊一隻,一雙美目泛紅,似乎剛哭過。
幾名太醫正輪流跪在龍榻前凝神診脈,久久不言,又對龍體檢查了一番,互相對視一眼,眉頭緊皺。
“陛下到底怎麼了,你們倒是說句話!”周貴妃帶着焦急的聲音劃破了暫時的沉寂。
太醫院院正杜遠山向前一步,語氣沉沉:“回禀貴妃娘娘,微臣無能,陛下脈搏并無異常,龍體也無任何損傷。”
“那陛下為何會突然昏迷,一直不醒!”周貴妃聲音拔高,怒視幾位太醫,全然不似平日高貴雍容的模樣,在場的宗親忍不住皺了皺眉。
許賢妃從鼻腔裡發出一聲微微的冷哼:“陛下下午時還好好的,一轉眼的功夫就在貴妃姐姐帳中昏倒了,臣妾倒是想問問貴妃姐姐怎麼了?”語氣頗為陰陽怪氣。
周貴妃怒視許賢妃:“賤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本宮還會害陛下不成!”
這回答實在不高明,傅安歌以前和周貴妃接觸都是在宮宴上,倒是第一次知道寵冠後宮多年的周貴妃竟然是這樣簡單的心性——隻是不知,是真沒心機還是裝沒心機。
許賢妃倒是拿起手帕掩了下口鼻——她最讨厭周貴妃身上的香氣——不疾不徐道:“臣妾素來愚笨,不如貴妃姐姐聰慧,又哪裡能知道您的心思呢。”
這話說的客氣,卻讓周貴妃更憤怒了。
許賢妃出身書香門第,祖父是文淵閣大學士許實甫,曾是晟帝的老師,許賢妃自己也是素有才名,陛下都曾說若論詩書,許賢妃比他還要好上幾分。
而周貴妃出身邊關小城,父親是一名花匠,在被晟帝寵幸前,從未讀過書。也因此她最讨厭的就是一身書卷氣、才華橫溢的許賢妃。
景王眼看母妃被氣的失了儀态,連忙上前一步伸手扶住周貴妃,安撫道:“母妃莫要急壞了身子,兒子前些日子識得一個神醫,已經派人連夜去傳他過來,明日一早就能到,父皇一定會沒事的。”
許賢妃和周貴妃之間的機鋒傅安歌并沒怎麼關注,因為站在前列的蕭承川看到她,看似随意讓她上前來。
傅安歌心裡一暖,直到這是蕭承川明白她想看看晟帝的情況,卻又不好插手,于是故意讓她近前。
走到蕭承川身邊,一股悠遠的香味撲鼻而來,讓人緊繃的神經都不由地放松了幾分。下一秒傅安歌卻忍不住皺了皺眉。
一進來她就注意到了周貴妃營帳内奢華非常,一旁的如意象耳鎏金香爐裡還燃着香,悠遠綿長。她方才正站在香爐旁,沒想到靠近床榻味道卻更濃了,傅安歌又嗅了嗅,這香味中似乎又有些什麼和香爐裡燃着的不一樣。
傅安歌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番,味道似乎是床幔上的香包中傳來的。鳳鳴山不比京城,四月的天也難免有蟲蟻,因此大家都會往床幔上瓜些驅蟲的藥。隻是這一絲特殊的香味卻并非傅安歌所知道的任何一種驅蟲的香包。
她又看向躺在床上的晟帝,面色紅潤,眉間舒展,呼吸平穩,仿佛隻是沉沉地睡去。
蕭承川察覺到傅安歌的不對勁,側首看了她一眼,以眼神詢問,傅安歌對上他的目光,動作及其輕微地搖了搖頭。
太醫束手無策,隻能等明早景王所說的神醫來看看。
傅安歌倒是找機會摸了下晟帝的脈搏,周貴妃雖然不喜歡她,也不覺得太醫都沒辦法的事情她能解決,但眼中還是含了幾分希冀。待看到傅安歌搖頭,又滿臉恹恹。
月上中天,衆人都先回了自己的營帳。
傅安歌先當着衆人的面回了自己住的地方,一炷香後傅安歌熄了燈,又偷偷去見了蕭承川。
“周貴妃床幔上挂的香囊有問題。”一坐下傅安歌就單刀直入。
為防止帳外的人看見帳中的影子,二人并未點燈,黑夜中蕭承川隻能看到一雙明亮的眸子。
“周貴妃着急地樣子不像作假。”蕭承川皺眉,他并不懷疑傅安歌的判斷,隻是他很清楚周明珠這個女人,雖然愚蠢又狠毒,但對晟帝卻是真的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