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歌沉吟片刻,開口道:“除了周貴妃,還有一個人方便動手。”
“蕭明軒。”蕭承川顯然也想到了。
除了周貴妃本人,方便在她帳中動手腳的也就隻有兩個兒子了。康王蕭明韬前些日子練習馬術受了傷,并未随行,那就隻能是景王蕭明軒了。
想起方才景王冷靜地表現,傅安歌道:“看來是殿下得賜逐日弓,讓景王心急了。”
景王這些年太安逸了,後宮周貴妃獨寵,前朝衆皇子沒一個比他聖寵更甚,連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都難以望其項背。于是這次蕭承川得到有特殊意義的逐日弓,他就亂了陣腳,迫不及待想把帝王的恩寵再次集中到自己一個人身上,以至于手段都有些拙劣。
傅安歌甚至很懷疑,晟帝這些年如果真的疼愛這個兒子,為何似乎半分帝王心術都未曾交給他?以至于如此愚蠢。
“殿下能不能弄到周貴妃用的香來,香爐裡平日點的就行。”她有一個猜測,但還需要一些證據。
“可以。”蕭承川點頭,“今日太晚了,先回去休息吧。”
左右蕭明軒不是想要了老頭子的命,且看他明日如何表演。
***
第二日一大早,蕭承川就将東西送了過來。
傅安歌請蕭承川進帳,一邊道:“殿下怎麼親自過來,讓宋衡送來便是。”宋衡是宋叔的兒子,一直跟在蕭承川身邊,是個沉默寡言的青年,更是蕭承川親口承認的身手極好。
“本也無事,順手送來,免得出錯。”蕭承川将匣子遞過,面上帶笑。
“殿下可曾用早膳?”傅安歌接過匣子,順口問道。
蕭承川搖頭。
“那不如邊吃邊談。”見他搖頭,傅安歌又道。雖然她以前也是講究“食不言寝不語”的,但前些日子忙起來能吃口熱飯就不錯了,早就不在乎這些繁文缛節。
蕭承川自然欣然同意。他久在邊關,打起仗來更是不會在意這些。更何況他覺得和傅安歌一起用膳,總是比一個人更有滋味些。
傅安歌讓追雲追月去取早膳,然後便打開了盒子。盒子裡有兩包東西,傅安歌有些意外地看了蕭承川一眼,他這是竟然連香囊裡的東西都弄來了,顯然周貴妃身邊有蕭承川的人。
傅安歌分别取了些香,先是嗅了嗅,接着取來一杯水,将兩份東西各添一些到水中,香粉瞬間洇濕。她又取來一根玉簪攪了攪,香粉溶在水中,杯子裡的水變成了一種妖異的藍色。傅安歌示意蕭承川來看。
“這是什麼毒?”蕭承川不懂藥材,但他知道那些格外豔麗的蛇蟲鼠蟻都極具危險,這香粉化水隻看着顔色就絕不是什麼好想與的東西。
傅安歌搖搖頭。
“确切地說,這兩種香都不是毒。周貴妃常用的隻是一種精心調配的安神香,而香囊裡的東西名為甯神馥,可以用在重傷需要休息的病人身上,能夠讓他們徹底放松下來,若不用專門的藥材喚醒,能夠使人沉睡七日,以使身體得到修養。
“隻是制作所需要的藥材罕見,病人昏睡期間也必須用各種昂貴藥材滋養身體,所以幾乎沒有人用。但其本質上也隻不過是一種特殊的安神香。但……”
話鋒一轉,傅安歌語氣也随之一變,蕭承川摩挲着那裝着妖異液體的杯子,靜靜地聽着。
“但幾乎沒有人知道,甯神馥如果和制作安神香幽蘭同時使用,仍會讓人沉睡七日,原本的手段也無法喚醒,然後在第七日夢中死去。更無人知曉的是,甯神馥與幽蘭入水,就會變成這種豔麗的藍色。”
她之所以知道,則是因為母親曾在劄記中記載過自己幼年所見,隻是那時母親也隻是隐約回憶起一些事情,甚至自己都不确定是幻想還是真有其事。
聽罷傅安歌的解釋,蕭承川放下杯子,思索道:“看來,蕭明軒是不知道從哪裡都知道了這甯神馥,于是便想利用甯神馥的特殊作用,請所謂的神醫來做一個救駕的孝子。”
傅安歌點頭:“隻是,他卻不知道甯神馥不能與幽蘭同用。”這下子,“神醫”也無法将晟帝喚醒,景王的戲又要怎麼演下去。
剛用完早膳,便聽到有人來報,景王殿下請的神醫到了,周貴妃請諸位王爺一同過去看看。
二人對視一眼,便起身一同向周貴妃的營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