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後,瑞王率先回來,看了眼屬于自己的獵物在兩位皇兄面前顯得格外可憐。
下馬向晟帝行了一禮,略帶腼腆道:“兒臣無能,實在不如秦王兄和景王兄。”
晟帝平日并非嚴苛的君父,并未有什麼怒色,反而勉勵道:“人各有所長,較去年春獵你已進步不少。”顯然也是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并不擅長騎射一道。
又是一陣喧鬧,傅安歌擡頭看去,是蕭承川和景王兩撥人一齊回來了,各自親随手裡還拎着不少獵物。
立時有人接過獵物,與之前送回來的放在一起清點。兩人則上前行禮,蕭承川是一貫的面色平靜,景王面帶笑容,顯然對自己的成果很是滿意。
傅安歌卻看着中間空地上擺放的獵物微微出神,剛才她就注意到了:蕭承川送回來的獵物有的還在滴血,有的已經幹涸,但看顔色顯然都是新傷口。而景王送回來的獵物,除了新鮮血液外,有的還有些褐色的血迹,并不起眼,但傅安歌很清楚這種顔色的血意味着至少已經流出近一個時辰,甚至更久。
傅安歌擡頭看向正面帶滿意笑容與晟帝說話的人,幾乎可以确定:景王在作假!眼神不由自主看向景王旁邊的蕭承川。
隻見蕭承川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微微側首,恰好與她對視。
台上的晟帝雖然在和景王說話,其實一直在注意自己的長子,自然也注意到他并不明顯的動作,順着方向看到了已微微低下頭的傅安歌,眼神不由暗了一瞬,不知道在想什麼。
片刻之後,太監來報,獵物盡皆清點完畢。衆人聽完回禀,心中不由暗自比較,數量上秦王隻以微弱優勢超過景王,但質量上,秦王堪稱碾壓之勢。
除了兔子、旱獺這些常見的小獵物,還有不少黃羊、白尾鹿等,甚至還有一箭雙鹿!相比之下,景王就有些不夠看了,雖然數量差不多,但多是小型動物,略大型的隻有黃羊一頭。
傅安歌清晰地看到景王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随即又立刻變成了以往面帶笑容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真心地恭喜蕭承川。如果不是她的視線一直在景王臉上,可能都不會注意到這極快的變化。
晟帝倒是看起來對兩個兒子的表現都很滿意,更是寬慰了景王,也誇贊其勤奮,比之往年進步極大。連其他年齡小的皇子在内,都得了獎賞。
景王得到了一把精緻的匕首,僅上面的寶石便可稱價值連城。秦王則是得到了一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弓,但傅安歌看到景王的臉色都快維持不住的,這弓顯然另有乾坤。
果不其然,立刻有人站起來給傅安歌解惑了。
“陛下,此弓莫非就是逐日?”威武将軍素來好弓,忍不住向晟帝問道。
“正是逐日。”晟帝顯然也了解自己這個臣子,并不介意他的失禮,面帶笑容答道。
“良弓配英雄,秦王殿下戰功赫赫,守我大晟邊疆十數年,正好駕馭此弓,陛下聖明!”威武将軍性子直,曾經也是從戰場上拼殺出來的,無論旁人怎麼說,他對于秦王殿下确實真心佩服的。
“這弓是當年朕十八歲時,先帝賞給朕的,也是在這鳳鳴山上。如今一轉眼過去去幾十年了,朕看着這些孩子們,就想起了當年的自己啊。”晟帝滿臉追憶往昔之色。
說者未必無心,聽者絕對有意。
衆臣自然一番恭維,隻是心裡可就微妙了,景王更是暗自咬緊了牙。
最明顯的變化就是,當日的晚宴上,來向蕭承川敬酒的人比往日多了不少。
傅安歌既是郡主,又領着王府屬官的職位,座位安排在了秦王下首。看見對面的景王連喝了幾杯酒,顯然心情一般。偏偏蕭承川故意端起杯子遙遙向景王舉杯,氣得人都快維持不住臉上的一貫風度翩翩的表情了。
傅安歌不由一笑,趁着沒人來敬酒對蕭承川道:“景王費心準備一番,今日卻還是被殿下拔得了頭籌,此時怕是正憋屈呢,你還氣他。”
蕭承川挑眉,聽出了傅安歌話中的意思,瞟了一眼對面又開始和大臣們推杯換盞的景王不屑道:
“我還以為十來年不見,他真心長進了,原來還是喜歡玩着一套。”言下之意景王耍這樣不入流的手段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隻可惜,什麼陰謀詭計還是不如秦王殿下英勇啊,還要恭喜殿下新得良弓。”傅安歌笑着向蕭承川舉杯,話中滿是調侃之意。
蕭承川看着眼前人的笑容,也不禁一笑,舉杯共飲。
此後幾日都沒什麼大事,傅安歌每日同傅琳琅一起騎馬散步,賞賞春光,找機會再和幾位夫人聊聊天,倒也難得悠閑。
人就是不能太放松,傅安歌剛感歎實在是閑的骨頭都要松了,事情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