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柳乘風回來後，幾人一直在忙雪災之事，原本要另外安排的書房，倒是沒來得及安排。蕭承川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并不願意想哪個院子更适合安排給他們。

“傅大人呢？”蕭承川招來一個侍衛随口問道。

“屬下不知。”

沒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先回書房看了會兒書。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臨近午時，還不見傅安歌的人，侍衛也說沒見傅大人出去，他終于坐不住了，決定親自去傅安歌的院子看看。

畢竟答應了要以庇護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至少不能讓她在自己府裡出了事兒，他這樣告訴自己。

傅安歌住的院子很偏。

當初宋管家也是好意，秦王府沒有女主人，秦王手下倒是有女官，但并非屬官，不在王府居住。因此除了丫鬟之外，傅安歌是第一個住進來的女子。

宋管家知道大晟那些世家對女兒的要求比平常官宦人家更嚴些，因此将院子安排的偏遠也是為了傅安歌考慮。

雖然傅安歌本人并不介意這些細枝末節，但她也承宋管家的情，真心實意喊一聲宋叔。

隻是随着越走越偏，此時的蕭承川心裡就不怎麼美妙了。誇張點說，他自己幾乎都沒來過這個什麼荒僻簡陋的清蕖院。

清蕖院如果有感情，一定會覺得委屈，它隻是幽靜雅緻，哪裡就淪落到荒僻簡陋？

宋管家當然也不會給堂堂傅家長女，秦王麾下唯二的屬官安排什麼不好的院子，那豈不是讓人笑話秦王府不知禮數、苛待下屬。

走進院子，隻有兩個小丫頭守在門口低聲說着什麼，臉上還帶着糾結，時不時看一看房門，連有人進了院子都不知道。

“你們傅大人呢？”

蕭承川突然開口到吓了兩個小丫頭一大跳，連忙行禮：“拜見王爺。”

見蕭承川不像生氣的樣子，一個小丫頭接着說：“禀王爺，傅大人應當還在房内。”

“一直不曾出來？”

“昨日傅大人飲了些酒，回來時說自己這些時日有些累，吩咐今早不要叫她。可直到此時還不見她出來，奴婢們有些急，又怕擾了大人清夢，所以……”

蕭承川自幼習武，如今雖然受了傷，但内力五感還在，能感受到房内确實有人。

好看的眉頭皺了皺，他向前兩步越過丫鬟，伸手敲了敲門。

未有人應，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猶豫片刻，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此時傅安歌正陷入深深的夢魇之中。

蕭承川進來時她是有感覺的，隻是仿佛又變成了那個最後幾日虛弱到不能起身，隻能困在一張床上的自己。

好冷，床是冰冷的，被子也是冰冷的，冷得像鐵闆。

她問虛弱地問，是不是還在下雪？那個名義上照顧她，實則是看守的啞女搖搖頭。

原來雪停了啊，那父親為何還不來看我？

啞女又搖了搖頭。

她在心裡流下一滴淚，天地昏沉，恍惚間又要睡去。

“傅大人……”

“傅安歌。”

“傅安歌！”

是誰？

傅安歌費力地睜開眼，視線一片模糊，仿佛看到一張焦急的臉在自己面前，她想讓他離遠點，努力地擡手，卻擡不起來，累得又睡了過去。

***

傅安歌這一睡就睡了三天三夜。

醒來時柳乘風正好來看她，眼神中透着她看不懂的詭異。

醒來覺得一身輕松，她知道自己隻是太累了，加上夢魇，實在是身心俱疲才會睡了那麼久。因而沒什麼負擔地打趣道：“幾日不見，柳大人這是不認識我了？”

柳乘風盯着她半晌，沒答。又恢複了往日嬉笑的模樣：“怎麼說我們也是一起辦過大事的人了。”指的是欺君之罪。

“倒也不必還柳大人傅大人如此生疏的稱呼吧。我長你一歲，不如你就叫我一聲大哥如何？”

她笑了笑，拱手道：“柳兄。”雖然覺得柳乘風可能憋着别的主意，但不叫大哥，叫這聲柳兄也是真心實意。

雖然她有時未必認同柳乘風的行事風格，但很欣賞他的灑脫，這段時日共事也很不錯，他也幫了她不少，傅安歌是真心感激。

柳乘風有些不滿地嚷嚷道：“不還說好了叫大哥嗎，哎呀，你不叫我大哥我以後怎麼忽悠他……”

“忽悠誰？”帶着笑的聲音打斷了柳乘風的話。

傅安歌擡頭看見蕭承川從外面走進來，怔了一下：一時覺得這聲音似乎就是在夢裡聽到的，一時又覺得他今日的裝扮怎麼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