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出來,快,聲音大點!”
工地上沒什麼女人,除了負責做飯的老趙媳婦之外,就隻有管錢的會計是女人。
聽這聲音,應該是會計,而那個努力耕耘想要當她“爹”的人,正是孔祥明。
雖然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勾搭在了一起,不過為了不打擾他們的好事,徐志成還是識趣地離開了,結果就是在離開的時候腳下一個不小心,便從樓上摔了下去。
因為摔到了頭,徐志成忘了自己是怎麼摔下的樓,結果被孔祥明一來二去地引導之後,就成了他是在巡夜的時候碰到了鬼,被鬼給推了下去。
直到昨晚,他再次聽到孔祥明賣力的喘息聲,才想起了自己碰到的并不是什麼鬼,而是孔祥明同工地會計歡愛纏綿的現場。
既然沒有鬼,那工友們的血汗錢自然和鬼沒關系,是人在搗鬼,而這個搗鬼的人,顯而易見就是包工頭孔祥明和管錢的會計。
經過警察一天的調查,事情确如他所料,是孔祥明和會計合夥吞了這筆錢。
一開始他們隻是想扣個千八百的,結果聽到徐志成墜樓,醒來後又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就一不做二不休地把錢全部昧下,轉頭說是被鬼偷走的。
兩人狼狽為奸、一唱一和,表面在工地上他們又沒有任何來往,自然沒有人會懷疑是他們動的手腳。
如今有了徐志成的證詞,經過一上午的調查後,找到方向的警察很快就追回了這筆錢。不僅第一時間把兩個犯罪嫌疑人抓捕起來,也把工友們的血汗錢都發了下去。
而徐志成其實在受傷後工地也是發了賠償款的,同樣是被孔祥明給扣下了,隻是孔祥明見他老實,又想故技重施地用這筆錢從他家搜刮點好處,這才把目光盯在了王穗花身上。
賠償款加上工錢有一萬多,還完債後剩下的還有四千塊,不說以後能過得多富,起碼不用再過苦哈哈的日子了。
看着存折上的數字,沈妙不解道:“既然都拿到錢了,還離啥婚啊?”
徐志成沉重地歎了一口氣,“我不想再拖累她了,如果不是為了我,她……”
徐志成老實,但不傻。
人人都說他命苦,其實他心裡清楚得很,這個家最苦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的媳婦王穗花。
如果不是嫁給自己,她不用一直忙裡忙外地過苦日子;
如果不是嫁給自己,她也不用從早到晚地照顧一家子人;
如果不是嫁給自己,她更不用靠出賣身體來換活命錢……
他曾經說過要讓王穗花過上好日子,結果非但沒讓她享一天福,還為他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所以他想跟王穗花離婚,想讓她拿上這筆錢離開自己,去過幾天松快的日子,不要再留下來跟他這個半殘廢繼續吃苦了。
“我今天說了幾遍了,不離不離不離,你為什麼就非得趕我走!”
王穗花一整天都在克制着情緒。白天當着外人的面,她不好發作,但是此時此刻當她再次聽到“離婚”兩個字時,徹底忍不住了,猛地推開門闖了進來。
“徐志成,我告訴你,你當初既然娶我進了這個門,就得跟我過一輩子!”
王穗花一把将存折奪過去,丢回到他的懷裡,“我不覺得日子苦那就不算苦,多少坎兒咱都一起走過來了,我說以後的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你咋就不信啊!”
“我不想拖累你,我這腳……”
“腳咋了?又不是以後都站不起來了?!”王穗花打斷了他的話,“少了一隻腳,但咱還有一雙手,這青天白日的,還能把自己餓死了不成?”
王穗花越說越激動,從前她照顧着徐志成的情緒,一直不想在他面前表露,眼下既然要把事情說開,索性把心裡憋着的那些話都一股腦說出來。
她努力地頂起了半邊天,但也需要徐志成站起來頂起另外的一半,才算是一個真正的家,不管少了誰,這個家都不算是完整。
“徐志成,我今天再跟你說最後一遍,你要是,要是……”
話說到一半,王穗花的眼前倏地一陣暈眩,不等徐志成他們反應過來,就“咚”地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穗花!”
“嫂子!”
一定是因為氣急攻心,一口氣沒喘上來所以暈倒了。
沈妙趕忙起身将王穗花從地上扶到自己懷裡,同時把手放在她左手的寸關尺處感受她的脈搏。
輕按時搏動有力,跳動如珠子在玉盤上滾動,往來流利,觸感圓滑有力……
是滑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