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怎麼硬邦邦的?”她嘀咕了一句,見沈卓還在勘驗屍身,沒注意她,就去撕元寶殼子。
這才發現那裂開的元寶内竟藏着一塊沉甸甸的銀子!
“小陶,你怎麼……”沈卓注意到她的鬼鬼祟祟,趕緊去攔。
“這銀子可不能動!”那是對死者不敬。
“你等等……”陶夭捏着銀塊翻來覆去瞧,突然挑了眉:“這銀子可不幹淨。”她将銀塊往沈卓面前一遞,眉飛色舞:“喏,你快看看,我可是第一眼就發現了問題。”
沈卓接過銀塊,仔細端詳片刻,臉色微沉:“這是官銀?”
銀錠子下頭印有官府制的紋樣。
“如假包換啊!”
陶夭将紙紮元寶一一開膛破肚:“你看我勘驗的手藝是不是比你強?”
“沒想到啊!”她大搖其頭。
“這棺材哪是用來裝死人的,那不完全是用來藏銀子的麼!還得是我啊,眼力絕佳!”
沈卓看着一臉志得意滿的小姑娘,無奈地歎了口氣:“小陶,這不是眼力好,是你天生愛翻東西的習慣罷了。”
陶夭毫不在意:“那你說,棺中藏官銀,究竟是為了什麼?難不成是吳主簿死了也準備将貪贓所得都帶走?”說罷,她又抻了小手,裝個阿飄狀。
沈卓思索片刻:“按你之前的推測,這些銀子也可能與□□案有關。至于究竟是不是吳主簿貪贓……”
“他的死說不定就是因為分贓不均。制造那麼多假銅闆,總歸不可能憑他一人之力就能辦到。”陶夭咂了咂嘴,盯着棺材裡那些元寶,嘀咕道:“要是再多給我幾天,說不定我就能撈出更大的秘密。咦?那是什麼?”
陶夭在沈卓翻開屍體時,于棺材底瞥到一熟悉的麻袋料子。
她踮起腳,小手就開始硬扯。
半個身子都快埋棺材裡了,好容易才拉出了袋子。
打開一看,陶夭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呼:“模具?”
麻袋裡裝的,赫然是副鑄造銅錢的模具,完整的!
這模具工藝粗糙——顯然和雞肚子裡的是同一批。
“這還有一封信呢!呦呦呦!真是他呀!”
“……”
沈卓皺眉,将陶夭遞來的模具翻看一遍,視線又落于信封上。
隻見信封上的印泥已經被蹭花了一部分,但依稀還能辨認出官府某個印章的邊緣。
陶夭眯了眯眼,揚了揚手中信封:“得了,屍也不用驗了,這算是鐵證了吧?”
這封信寫得清清楚楚——是甄景行指示吳主簿制造假銅錢,同時,利用職務之便,将庫房裡的官銀都偷盜出來。
“如果真如你所說,甄縣令又為何要将官銀都放在棺材中呢?”沈卓有些不解。
“這說不通啊?”
“怎麼就說不通了?我給你捋捋啊!”陶夭一把搶過信箋,沖人擺擺手指。
“你想啊,這制假報酬是官銀,當然不能堂而皇之地給了。肯定是他們說好了,要将這棺材運到什麼去處,然後趁着夜深人靜再挖出來。”陶夭拿手做了個狗刨式。
“然後占為己有!啧啧,可真是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虧那甄景行還長了一副正人君子樣,她就知道,無緣無故刁難她,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陶夭晃着手上信箋,眼睛忽的一動。她又摸了摸信紙。
“怎麼了?”沈卓見她動作怪異,不禁多問一句。
陶夭将信一甩,随口敷衍道:“沒什麼,就是覺得這信封挺髒的,味兒也不太好聞。”
沈卓輕輕挑眉,不再多問。
他尚震驚于案件真相。
陶夭手指輕輕摩挲着印泥,思緒飛轉。
她記得很清楚,先前在浴場的竹籃子裡,她随手翻過的一疊紙箋,和這信是同一用紙。
而庫房中,吳主簿用的也是同一款紙。
若說這信是吳主簿寫給甄景行的,那倒是說得通,可反過來……
可那印泥,确實是有剛被使用過的痕迹。
所以……
陶夭擦擦下巴。
也許,這封信根本不是甄縣令的,而是有人殺了吳主簿後趁機僞造的。
那人将銀子藏入元寶中,或許也是要趁機栽贓甄縣令?
而那甄令身上有印泥,莫不是……兇手正是縣衙公人?
啧啧,這點小伎倆可騙不過她的火眼金睛!
想到這裡,陶夭把信箋小心地折起,随手塞進袖中,臉上依舊挂着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哎呀,沈卓,這些銀子是不是夠你買很多包子了?”
“不可!”見陶夭一個勁兒往袖子裡塞官銀,沈卓急了,就去撈她手腕。
“哎呀!疼!”陶夭自有一套拿捏他的小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