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沒把他都吓出個好歹來。
而且房間裡還透着一股濃郁的煙氣,也不知是什麼。
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比他在觀中常燒的高香還要濃郁不少。
總不會是打翻了香案吧?
王玄清當即以袖掩面。
總歸不像好東西,少聞為妙。
他四下尋找。
煙氣是從密室裡飄出來的。
“沈卓……”一定是他救的人。
如今,他不在此處,想必是又進去救其他姑娘了。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将窗子都打開!”王玄清吩咐下去。
真是牽着也不走啊,非要自己一個個的下令麼?
這點眼色都沒有的麼?
做這批人的上官還不得累死?
窗子打開後,冷風接二連三地灌進房間。
捕快們都集聚在密室門外,縮着身子,搓着手臂,磨磨蹭蹭,卻不肯再動作。
“……”
看來自己是指望不上他們什麼了。
王玄清想了想,将昨夜桌上的冷茶澆在包袱裡多餘的道袍上,又往頭上一蓋,便沖進密道。
沒走多久,前方隐約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王玄清眯起眼睛,透過濃煙,終于看清了來人——是沈卓。
他正背着一名昏迷的女子,腳步雖快,卻沉重。
他臉上沾滿煙灰,呼吸急促而紊亂。
顯然,已在這密道中奔波了許久。
“沒事吧?”王玄清快步上前扶住他,聲音因蒙着濕布有些悶。
“咳咳……還好。”沈卓勉強應了,聲音沙啞,顯然被濃煙嗆得不輕。
他稍稍調整了一下背上女子的位置。
王玄清當即伸手,幫忙扶住沈卓背上的女子。
“裡面還有多少人?”他看向暗道。
可惜根本什麼都看不清。
“不知道,應該還有……咳……路盡頭的丹房是爆炸的源頭,丹房裡……咳……還有很多人。”
很多人都被毒氣毒倒了。
這也是為何陶夭出逃時,才碰到一個追兵的理由。
“這樣,我去救他們,你在外邊等我。”意識到情況嚴重,王玄清的神色更加冷肅。
“這煙有毒。”卻被沈卓斷然拒絕:“我熟悉路,你在門口接應便好。”
“這煙是……”
“流珠。”王玄清已經猜到了。
道門煉丹,總是少不了這個。
“現在排不出去,咳……會很危險……”沈卓記得,某本醫書上有記錄——水銀揮發後,中毒者可能會呼吸困難,最終因呼吸衰竭而死。
“道長你……趕緊……咳咳……拿些木炭和硫磺,點燃……”
雖然這可能讓煙霧變得更加濃稠,但現在,毒氣是最緻命的。
“硫磺燃燒的煙氣……能中和水銀……的毒性。”
“好。”王玄清接過沈卓背上女子,沖他點點頭,也不多話:“那你自己小心!”
道長才剛從密室門口探出頭,身上的婦人包袱就被守在密室門口的捕快們接手了。
他們原本抱肘站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可一見到沈卓背上的婦人,立刻像打了雞血似的,争先恐後地圍了上來。
原因無他,王玄清背出了知府夫人。
“快快快,接住接住!”
“小心點,别磕着咱們夫人!”
“讓開點,我來扶!”
捕快們你推我搡,忙得不亦樂乎,仿佛剛才摸魚的不是他們。
王玄清被他們擠到一旁,甚至要用上幾分功力才站穩腳跟。
這夫人也算機靈,在存放着丹爐的密室裡熱鬧起來後,她趕緊趁亂逃跑。
也沒空管丫鬟了。
可惜因為吸入過量的毒氣,她暈倒在距離密室不遠的過道處。
因救助及時,此時,座上的知府夫人已悠悠轉醒。
她微微擡手示意自己沒事,可捕快們卻像沒看見似的,依舊圍着她團團轉。
“夫人!您沒事吧?”
捕快們有的遞水,有的遞毯子,七手八腳地送溫暖,場面熱鬧得像集市。
總之就很現眼。
王玄清隻看了一眼,就别過頭去。
他是剛抱怨過他們怎麼連開個窗都要自己提點。
這些捕快根本就不是不會來事……隻是不想做吃力不讨好的事罷了。
不管什麼時候,即使是衙門裡頭的小吏,也還是這老一套——趨炎附勢、見風使舵。
看來,這些公差是不會幫他們救助其他被困的少女了。
他就是看不得這些,才不願繼續待在京城。
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這樣的事。
即使是在自己修行的白雲觀,他也不能保證人人都潔身自好。
想到這裡,王玄清搖了搖頭,不再理會那群捕快,匆匆離開。
他得趕緊去取硫磺和木炭。
密道裡的濃煙必須盡快處理,否則那些被困的女子恐怕撐不了多久。
待王玄清抱着硫磺和木炭回來時,正看到沈卓背着名女子從密道口艱難地爬出來。
他額頭上滿是汗水,呼吸沉重而急促。
而那些捕快,依舊圍在知府夫人身邊,竟無一人上前幫忙,甚至連意思一下的動作都沒有。
王玄清心中一沉,快步上前。
沈卓擡頭看了他一眼,勉強點了點頭,卻也發不出什麼聲音。
王玄清沒有多言,隻是默默地将女子安置在一旁,拿上硫磺和木炭,又與沈卓一同返回密道。
濃煙漸漸散去,他們救出的人也越來越多。
但裡頭……還有很多人。
密道仿佛一口天然的棺材,每時每刻都在吞噬着鮮活的生命。
沈卓的體力已經接近極限,機械地向密道口挪着步子,
不知怎的,他隻覺身上一輕,眼前景也變得模糊起來。
恍惚間,他似又看到了那熟悉的漫天大雪,白霧覆蓋了整個天地。
他還是……那麼沒用,根本救不了她……
王玄清察覺到了異樣,立刻上前一把攙住人。
“沈卓!”他低聲喝道,語氣中帶着一絲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