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内外,都是或暈或歪的女眷們。
王玄清隻能将沈卓也先搬運到床上,和陶夭肩并肩。
這下好了,床上挺屍數+1。
他長歎一聲,認命地伸手替人診脈。
奈何他的醫術一般,也隻能看個大概。
總之暫時還無性命之憂。
這時,廂房外頭突然又傳來了聲音。
捕快們都騷動起來。
房門一下被強力踢開。
進來的不僅是風雪之氣,還有一批兇神惡煞。
為首道人頭戴蓮花冠,身穿一襲寬大青色道袍,上繡祥雲紋樣,腰系同色絲縧,腳踩雲履。
整個人看起來仙風道骨。
正是雲虛子。
他甚至還有心情專門去換了套衣服,整理了一下因搶救丹房而不整的儀容衣冠。
然而,他臉上神情卻不複先前慈祥——眼瞳赤紅,不知是不是被煙火熏得。
雙眸隐生寒冰。
這形容,倒有些像地獄中常駐的佛面閻羅。
顯然,丹房炸膛,給他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呵,熱鬧啊。”雲虛子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陰冷。
自家丹房已經救不了了,他也放棄搶救了。
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
既然他們讓自己的道觀變成個樂子,他也要讓他們變成熱鬧不是?
隻有解決了這些官府的人,自己這丹藥才能繼續做下去不是?
“保護夫人。”
為首的捕頭錢硬生生地支棱起來了。
當着夫人的面,姿态總還是要擺擺的。
再說,他們人也不少,也不一定就會輸。
錢捕頭滿臉絡腮胡子,氣勢還是有一些的。
隻是微微顫抖的大刀暴露了他外強中幹的氣質。
“師父早就料到你們會負隅頑抗,自尋死路的。”說話的正是雲虛子的愛徒——先前為陶夭算命的赤面道人。
“反抗是肯定的,送死倒是不見得。”王玄清的聲音又恢複了懶散。
“貧道今日就替祖師爺除了你這道門敗類。”
赤面道人冷笑一聲,手中的長劍如毒蛇吐信,直撲向王玄清。
他身後的一衆道人也紛紛抽出刀劍,襲向捕快們。
他們都知道避開最強的那個人,專揀軟柿子來捏。
捕快們雖是公門中人,卻不慣于戰鬥。
平日裡,隻要搬出知府衙門這杆大旗,狐假虎威,到哪裡不是橫着走?
何用真刀真槍地和人打鬥?
此時,在赤面道人和幾名小道士的淩厲攻勢下,他們手忙腳亂,左支右拙,節節敗退。
刀光劍影中,捕快們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不少都挂了彩。
鮮血濺在地上,染紅了青磚。
軟柿子都飙血了,眼看再加把勁兒就成爛柿子了。
赤面道人的臉更紅了。
興奮得。
“撐不住了!保護夫人,撤!”捕頭趙捂着受傷的手臂,臉色蒼白。
其他人也紛紛後退,眼中滿是恐懼。
赤面道人卻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劍勢愈發淩厲。
他們收到的命令是——不能放走一個。
捕快們勉強抵擋,卻已是強弩之末,眼看就要全軍覆沒。
這時,王玄清懶散的聲音傳來:“這麼多人,居然還這麼狼狽,真是丢人。”
捕快們聞言,臉上火辣辣的。
“道長,救命啊……”有幾個厚顔的,已經躲到人身後了。
赤面道人則冷笑一聲,劍鋒一轉,“納命來吧!”
顯然是順風局打得上頭了。
“來了來了。”
王玄清依舊神色淡然。
他多日不動手,如今倒還真是有些手癢了。
随手抽過身後捕快手中刀。
後者還在愣神。
赤面道人的刀鋒距離這捕快的腦門不過寸餘,卻被另一柄長刀擋住,再不能移動分毫。
赤面道人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劍勢陡然加快,劍鋒突轉成一個刁鑽角度。
帶着緻命殺意。
王玄清卻仿佛早有預料。
隻見他身形微微一偏,劍鋒順勢上揚,隻一下,竟将赤面道人的長劍挑飛了出去。
觀戰的雲虛子臉色陰沉了幾分。
方才這招正是太極劍中的“攬雀尾”,以靜制動,借力打力。
捕快們一臉癡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高手!他們有救了!
心中暗自慶幸,自覺自動地狼狽退縮至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