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跑得雙腿發軟。
突然,腳腕子被猛地抓住。
她啪地往地上摔去。
該死!
陶夭來不及在心裡繼續咒罵了,毫不猶豫地将手上簪子往後頭追兵那刺去。
準頭不知怎麼樣。
整個密道都被丹爐炸膛彌漫而出的白氣充滿了,她什麼都看不清。
總歸是有刺入皮肉的感覺,這就行了。
她那簪子上還有藥,不怕放不倒他。
“咳咳……”煙塵刺鼻,陶夭隻能盡量低下身子奔跑。
濃煙也起到了掩護作用。
放倒一人後,她再沒遇到其他追兵。
隻是……陶夭跑到之前關押自己的籠子前,就有些一籌莫展。
她扒住牆壁,蹲下來喘了幾口氣。
就算煙氣有毒,但沒辦法,再不吸氣她就要暈倒了……
陶夭晃了晃腦袋。
她已經開始眼冒金星了。
若是不能盡快逃出去,不知還能撐多久。
可逃走……往哪走呢?
擺在前頭的岔道有好幾條。
陶夭當然不知道該走哪條了,她是躺在棺材闆上睡進來的。
她狠狠拍拍臉頰,試圖讓自己更清醒。
猶豫的時間沒有太久。
陶夭當即選了一條道,再度往前沖去。
原因無他,煙氣忽然都沖着那條道而去。
這說明,這條道有風,那很有可能便有門。
好容易清理完堵住密室暗道的碎磚石,王玄清轉身去喊捕頭們了。
道長當然叮囑了沈卓不要輕舉妄動。
但他哪裡能坐得住?
死生事大。
沈卓端了蠟燭,毫不猶豫地進了密道。
燭光在黑暗中搖曳,微弱的光芒勉強能照亮前方路徑。
道窄而幽深,牆壁由粗糙石塊砌成,寒冷的冬日裡,滲着潮濕寒氣。
每一塊似都有精彩故事。
沈卓的腳步在寂靜中回響,伴随着偶爾滴落的水聲,顯得格外清晰。
走了一段後,密道忽而轉向,蜿蜒向上。
空氣變得更加稀薄,散發出淡淡黴味。
密道的頂部逐漸變低,沈卓不得不低頭而行,以免撞到頭。
前路似無盡頭,燭光隻照幾步之遙。
突然,就有一股聞起來相當不妙的煙霧直沖他面門而來,嗆得他連連咳嗽。
沈卓猝不及防,身邊也沒有什麼可用的工具,隻能扯了身上道袍一角,捂住口鼻,勉強抵擋煙霧侵襲。
燭光在濃煙中搖曳,幾要熄滅,沈卓趕緊用手攏住。
“陶夭——咳咳……”他在濃煙中艱難地搜尋着。
他沒法說服自己,就這麼回去。
煙霧彌漫,視線受阻,沈卓隻能憑着聲音和直覺摸索前進。
“我在……這裡!”聽到熟悉的聲音,陶夭使了吃奶的勁嚷起來,扶着牆壁,踉踉跄跄地朝前方挪去。
隻是這麼一來,就不可避免地吸入更多煙氣。
“咳咳……”
沈卓聽到聲音,心中一緊,立刻循聲而去。
濃煙中,他終于看到了個模糊輪廓——陶夭腳步虛浮,扶牆而行。
“我……在這……”看到沈卓,她顯然松了口氣,手上的勁道也卸了不少。
陶夭的身體突然一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直直地朝地面倒去。
一聲悶響,陶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額頭磕在泥地裡。
着實很疼。
這幾日,她的頭真是糟了老罪了!
陶夭倒吸一口冷氣,發出低低的呻吟,很快又被劇烈的咳嗽淹沒。
“陶夭!”隔着濃煙,沈卓隻能彎下腰來,于地上摸索,“你在哪兒?”
陶夭手指摳住地面,掙紮着往前爬,姿勢仿佛一條被人踩了的毛毛蟲。
沒過多久,毛毛蟲終是被人撈起。
沈卓一把扶住陶夭的肩膀,将她穩穩地攬入懷中。
她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因吸入了過多煙霧,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救我……”陶夭從喉嚨裡擠出來幾字,手指無力地抓住沈卓衣袖,如抓救命稻草。
“救……我咳……不想死……”
沈卓沒有猶豫,一把将她橫抱起來,轉身朝密道出口奔去。
濃煙裡,目不能視,呼吸也越來越困難,他隻能咬緊牙關,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懷中人忽而有了動靜。
“知府……夫人……在後面……”陶夭哼唧一聲,手指微微擡起,指向身後。
她混沌的腦子裡終于想起了正事。
小命暫時吊住了,就在意起金子來了。
“還有那些……女子……”陶夭的聲音斷斷續續,幾乎是在呢喃,“那邊……”
密室在甬道的盡頭。
“籠子……很多……咳咳……”
每多救出一個女人,官府總不好意思不給自己加錢吧?
“我的……錢……”
陶夭的手自半空中落下,整個人徹底昏了過去。
“陶夭!”沈卓趕緊上手探她脈搏。
還好,隻是昏過去了。
一道亮光激得沈卓忍不住閉眼。
終于回到密室了。
天知道這七彎八拐的山道究竟有多難走!
沈卓将陶夭重新放回昨夜他的勞動成果——那面牆旁的床上。
謹慎起見,他替人把過脈,蓋好被,又匆匆返回密道。
甚至來不及等王玄清搖人回來。
等道長帶着捕快進到廂房,就看到某人和挺屍似的躺于床上。
他們不約而同地小退了半步。
“……她還沒死。”王玄清上手探過陶夭鼻息,有些無奈。
還别說,乍一眼看去,就還真挺像原地出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