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露捏着帕子擦拭眼角,“......娘娘,妾心裡實在難受。好在娘娘願意替侯府撐腰,妾真不知道該如何叩謝娘娘。”
皇後飲幹淨杯中酒,模棱兩可道:“......我雖有心幫陸茂脫罪,但谏台那些大人手中有你家侯爺和逆王來往的書信,終究有些難辦。”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倘若太子肯出手相助,那便好辦了。隻不過......我如今也拗不過他。”
......
無人接話,但亦有一道視線落在韶明珠身上。王蕙首先看了韶明珠一眼,發現韶明珠依舊眉目淡淡,像是沒有聽明白皇後的弦外之音。
皇後擱下筷子,目光兜兜轉轉,還是回到韶明珠身上,“韶娘子,你初次入宮,我讓我身邊人給你準備了件東西,當做見面禮。你随着去拿吧。”
韶明珠随着皇後身邊一名叫紅杏的宮女,離開了喧鬧的花苑。一路往未央宮的偏殿走去,宮道兩旁的紅牆黃瓦在午後陽光的照耀下,顯得莊嚴肅穆,也襯得這條路越發漫長。
紅杏走在前面,步履始終與韶明珠保持着一段距離。
“韶娘子,”紅杏忽然開口,聲音壓得極低,“你可知娘娘為何待你與旁人不同?”
韶明珠:“許是娘娘瞧着我面生,又是第一次入宮,格外關照罷了。”
紅杏輕笑一聲,語氣裡多了輕快,“有些話奴婢也不好說得太明白,隻是今時今日,于你而言,可是個天大的機會,韶娘子何不好好把握住?”
韶明珠沒有接話,隻是默默地跟着紅杏走。
到達偏殿後,紅杏推開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撲面而來。偏殿内陳設簡單,卻處處透着精緻。紅杏走到一個雕花木櫃前,從裡面取出一份書信,用雙手恭敬地遞給韶明珠。
“韶娘子,這是娘娘特意為你準備的。”
韶明珠接過書信,指尖觸碰到書信的瞬間,她心中莫名一緊。她緩緩展開書信,目光落在上面的文字上,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書信上赫然是永甯侯陸茂的認罪書,上面詳細記錄了陸茂與逆王來往的書信内容,以及其他罪證,字字句句,都能将永甯侯府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韶明珠的手微微顫抖,她緊緊地攥着書信,幾乎要将它揉碎。她擡起頭,目光直視着紅杏,聲音有些沙啞,“這是……什麼意思?”
紅杏看着韶明珠煞白的臉,并沒有因為韶明珠的震驚而有所動容,反而語氣更加冰冷,甚至帶着些許嘲弄。
“你果真不明白嗎?還是說,你以為裝糊塗此事便罷了?”紅杏上前一步,逼近韶明珠,聲音壓得更低,幾乎貼着韶明珠的耳朵說道,“永甯侯在獄中認罪,要不是書信被皇後娘娘截下來,這信上所書,足以讓永甯侯府滿門抄斬。你以為,娘娘為何要将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你?”
韶明珠猛地擡起頭,死死地盯着紅杏。
紅杏直視着韶明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太子殿下仁慈,若他肯出手相助,永甯侯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如今,太子殿下對永甯侯府的案子不聞不問,若是無人求情,過不了幾日,永甯侯便要被押赴刑場,斬首示衆!”
韶明珠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她踉跄後退一步,臉色更加蒼白,嘴唇微微顫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紅杏看着韶明珠的反應,眼中輕蔑,繼續勸道:“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你憑着與已故的楊氏容貌相似,足夠讓太子殿下對你另眼相看。如今,你是唯一能救永甯侯的人。”
韶明珠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她緊緊地攥着書信,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聲音沙啞地問道:“娘娘……難道也情願讓我這樣一個人入東宮嗎?”
紅杏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韶娘子,你隻用告訴我——你願意麼?”
韶明珠沒有應答。
她沒有想到,侯爺會這麼快認罪。
倘若她不答應,的确無人會再出手相助侯府。可若是她答應了,就會有用麼?太子.....太子如此高高在上的身份,韶明珠難免會害怕。
她究竟......應當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