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聲敲過,路上行人早就散去。
賈玉良鬼鬼祟祟地懷抱着一大袋黑布包裹的東西,費力地從縣衙後門出來,他做賊似地打量四處無人後,快步走向縣衙背後的小樹林裡。
他動作雖然小心,卻不料從黑布包裹裡面掉出一個東西來,賈玉良沒有發現,隻往小樹林裡去,一個縱身閃過,消失在了黢黑不見光的林中。
五更聲打過,打更人打着哈欠走街串巷地正欲回到家中倒個瞌睡,可他迷迷糊糊之中,踩到地上一個圓柱似的東西,滑倒在地,等他罵罵咧咧起身,爬過去瞧是什麼東西。
沒成想,他揉了揉眼睛,呆愣在地,随即又像是雞鳴一般發出尖叫,“骨…骨頭,殺人了!殺人了!”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地上的玩意兒分明就是人身上的一截大腿骨!
雞鳴聲頓起,東方既白,天之将亮。
榮青翻開被子起身,好在昨天夜裡有祝姝帶着他們到一處民宅落腳。
本就沒打算在廣都城多待,可昨夜裡遇到妖蟒始終萦繞在榮青心裡面,有些不得安甯。
這妖蟒會不會在林子裡餓極了,要跑出來吃人?她心裡想着,本就是深深夏日,最是蟒蛇之類躁動不安的時候。
外頭一陣吵鬧傳來,還有祝姝的叫罵聲打破了榮青的沉思。
她蹙着眉,該不會又是因為那個假道士來搞事吧?
等她走出去一瞧,好家夥,一回生,二回熟,又是昨天那群兇神惡煞的官差衙役!
随潮生和李有崖也走了出來,朝榮青遞了個眼神。
這是發生了啥?
榮青一攤雙手,她也不知道。
那些官差衙役見到四人後,紛紛亮出武器,嘴裡叫嚣着:“接證人狀告,你們四人昨夜鬼鬼祟祟,慌裡慌張地從縣衙後的樹林跑出來,可有此事?”
“官爺,昨夜咱幾個确實在樹林裡,隻不過是為了些私事兒。”李有崖拱手說。
“私事?大晚上不好好在城裡呆着,有什麼私事,我看你們幾個分明是殺了人,還想抵賴!”那領頭的衙役這話就像個晴天霹靂,炸得剛睡醒的幾人瞬間清醒。
祝姝指着他罵道:“你放屁!老娘這雙手還沒殺過人,你這麼空口白牙給人按個罪名,有什麼證據拿出來瞧瞧!”
“證據?”衙役哼了一聲,招手一揮,一名随從揪着打更人和面攤老闆走上前,一名随從往地上扔了一截血肉模糊的東西來。
衙役說:“這人證物證據在,你們幾人還想抵賴,這面攤老闆可是親眼見着你們幾個從樹林裡跑出來,這更夫又在樹林旁的小路上撿到這截人腿骨。”
他吊着眉目,視線旋繞四人說:“哼,昨夜定是你們幾個在樹林子裡殺了人,碎了屍,明目張膽地将屍骨丢棄在路上,還被人撞見,難道不是事實嗎?”
“這兩件事毫不相幹,根本沒有直接證據說明我們殺了人!”榮青指着他們說。
衙差陰笑一聲:“莫須有也算有,把人給我帶走!”
圍觀的百姓見狀,紛紛捂着口鼻,朝四人指指點點,眼裡全是鄙夷之色。
榮青氣極,剛想從乾坤袋裡掏出符紙,就被随潮生壓住:“冷靜點,這是在大街上,還有無辜的百姓在此,不要禍及他人。”
又是熟悉的這間牢房,隻不過捏着鐵欄杆的人,增加了祝姝。
榮青和祝姝雙手緊捏鐵欄,惡狠狠地朝外面遊走的衙役吐了口唾沫。
祝姝說:“這件事,恐怕又有賈玉良手筆在,也不知他又要搞什麼鬼。”
“等到晚上,祝姝姐你再帶我們出去,這次定要找那個假道士,好生說道說道。”
祝姝聽完榮青這話,似是被鼓舞了士氣,她松開放在鐵欄上的手,搭在榮青肩上:“我看你們幾個有點功夫,這賈玉良從今往後,别想再翻出什麼花樣!”
“啪嗒”一聲,離牢房不遠的縣衙知府大人的書房裡,傳來一陣東西傾到的聲音。
“我說陳友儒,上了我的船,你還想跳下來,你那些龌蹉事,哪件不是我替你擺平的?用完了我,想丢就丢?”賈玉良指着對面的男人怒罵着,臉上的表情陰沉恐怖。
“可你不應該讓那個…弄丢在大街上…”陳友儒咽了抹口水,眼裡盡是害怕,他看到賈玉良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氣,趕忙晃着手說,“大不了,大不了,這廣都城知府,我不做了便是。”
賈玉良眼中狠厲一閃而過:“你就不怕我把你這些腌臜事抖摟了出去,這哪一件不是砍頭的罪。”他又咧開嘴笑起來,可眼底情緒依舊冰冷,“勸你乖乖的,若你聽話點,這西南總督,我也有辦法叫你做得,不是叫你抓了那四個人來頂包麼,你慌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