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束唯一射進來的光亮,因為天黑的原因,慢慢消失不見,整個牢房除了外頭監室透出來的一點光亮外,再無其他光源。
可在如此黢黑的牢房裡,被關着的幾人眼神卻十分晶亮。
榮青三人正聚精會神地圍觀祝姝“越獄”。
隻瞧她取下頭上銀簪,插進門上挂着的鎖裡,左右這麼一搗鼓,“啪嗒”一聲,鎖頭掉落在地,祝姝輕嗤一聲,這副驕傲嘲笑的樣子,就仿佛她是這牢房裡的熟客一般,經常光顧此地。
外頭那些衙役在喝酒吹牛,聲音像是要把牢房屋頂掀翻,鎖頭掉落如此小的動靜,根本沒人發現。
祝姝一腳踹開牢房的門,潇灑地走了出來,接着搗鼓榮青這側,許是得心應手,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擰開了牢房。
她沒說話,豎起手指在嘴邊,又朝他們三人揮揮手,示意跟着自己走,不過須臾的功夫,在祝姝的帶領下,從被隐藏的一側狗洞鑽了出去。
榮青呼吸着外頭的新鮮空氣,對這來之不易的自由報以最大的歡呼。
“我叫祝姝,你們三個不是蜀地之人吧?”祝姝邊活動筋骨邊說道。
榮青點點頭:“我叫榮青。”又扯過随潮生衣袖,“他叫随潮生,我們都是修行的捉妖人。”
說完撒開随潮生胳膊,又指了李有崖:“這位更是了不得,李有崖,太山宮的道長!”
先前一句介紹到并未引起祝姝心裡的警惕,反倒是聽見太山宮時,她突然變了臉色,有些戒備地看着李有崖。
“哼,不巧,我也認識一個聲稱是太山宮的道長。”
“哦,難不成是我同門?”李有崖疑惑道。
祝姝說:“呵,若你們是同門一派,那我瞧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股莫名的嫌惡之意,又是為那般啊?李有崖摸摸腦袋上的發髻,有些琢磨不透了。
“祝姝姐姐,這太山宮的道長怎麼了?”榮青問。
祝姝回道:“還記得方才我在牢裡,我同你說過一個人嗎?”
榮青回憶道:“誰?賈玉良?”
“不是他還能有誰。”祝姝提到此人的語氣,盡是厭惡。
“他也是一個道士?!”榮青驚呼。她就猜到了吧,果然是同行相憎!
“賈玉良?這名字還真是有些耳熟。”李有崖摩挲着下巴回憶道。
難不成是他師兄在這裡收的弟子?
榮青聽完後,小聲嘀咕:“這還不是同行相憎,恐怕是同門相害了。”
惹得身旁随潮生看她一眼,榮青對視回去,倆人你來我往,針鋒相對的眼神,絲毫沒有顧忌再側的祝姝和李有崖。
祝姝無視用眼睛對戰的二人以及陷入沉思的李有崖,歎了口氣,這三人一看就是被人賣了還要替人數錢的主。
“算了,想必你們三人也是被他陷害,才有了此牢獄之災。”祝姝說。
外頭月黑風高,到了晚上,這夏風吹拂起來,勉強有絲涼意,四人站在縣衙背後的牢房外,到顯得有些太過惹眼。
可沒曾想,此時從縣衙後門走出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來,祝姝瞪大了眼睛瞧過去,嘴裡咬牙切齒:“賈玉良!”
榮青也順着眼光看過去,就是這家夥告的狀?!那人個子不高,約莫六尺身形,不胖不瘦,可走起路來四處觀望的樣子,活像一隻正在躲避貓兒抓捕的老鼠。
這人腳步極快,沒過一會便消失在靠近縣衙的小樹林裡。祝姝沒打一聲招呼,撸起袖子,提步就是往賈玉良消失的方向追過去。
榮青見狀,扯起随潮生衣袖:“走,咱們也跟過去瞧瞧!”
“你這自來熟的毛病,到底什麼時候能改改,人家叫你跟着去了嗎?狗拿耗子。”随潮生臉上浮現的表情很是不耐。
榮青說:“你這人怎麼知恩不報呢,方才是誰帶我們出了獄,況且那賈玉良說不定還是誣告我們的賊人,跟上去找他理論理論。”
“那祝姝說的話,你就句句當真?”随潮生問。
榮青說:“就憑她長得好看,我就信她,我當時在雲稷山裡也是瞧你好看,才想和你結伴同行的,就這個理由,不成嗎?”
随潮生說:“油嘴滑舌…”扭頭過去不再看她,可藏起來的臉上卻悄悄爬起了绯色。
“沒事兒,随兄弟,咱跟上去瞧瞧這賈玉良到底何許人也,反正今夜無事。”李有崖也同意道。
随潮生扭他們不過,被榮青半拖半拽地拉扯進了林子。四人一前一後在林子裡彎來繞去,隻有他們幾個踩碎枯木枝葉和夜鴉嚎叫的聲音。擡頭往上看,透過高聳的樹木枝葉,天空上星河泛濫,暗示明天又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
祝姝身形曼妙,在林間穿梭自如,也不知她從身上何處掏了把軟劍出來,走在前方似是帶路一般,手起劍落,利落地斬斷面前無數荊棘雜草,為身後三人倒是開辟了一條路來。
突然她又停在原地,榮青埋頭苦走,差點撞上祝姝的背脊骨。她從祝姝背後探出頭去,向前看着。
“怎麼突然停下了?”榮青問。
祝姝搖搖頭,雙眼注視前方層層雜草密布的灌木叢,裡頭好似有什麼動靜傳來,夜鴉嚎叫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安靜得隻剩下四人的呼吸聲。
突然周圍樹枝快速顫動起來,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