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哪裡敢再多說一個字,誰知這瘋子一樣的大小姐會做出什麼事,便搬出了救兵道:“大小姐,婢子知錯了,婢子是糊塗油蒙心了,再不敢了。”
蘇稚宜見好就收,她也猜到這個翠兒興許就是小鄭和蘇老爺的相好兒,既然認錯也沒必要一直聽着擾人思緒的哭哭啼啼,便指着地上的狼藉說道:“知錯就好,東西放下,帶上你的珠子,滾出去。”
正當翠兒擺出一副委屈的可憐樣拾钗環時,候在門外的小鄭竟兀自闖了進來,護住翠兒,仿佛打了翠兒他的臉面過不去似的,壓抑着怒火道:“大小姐,請慎行。”
蘇稚宜假裝不認識他是蘇楠身邊的二号小厮,抄起桌上的茶杯就往小鄭的頭上砸,直砸得他頭暈眼花,茶水淋了滿臉,解氣了才愠怒道:“剛打發了一個,哪裡又冒出個頭和屁股裝反了的出頭王八,在這裡滿嘴地噴糞?本小姐如何行事,還用不上你這個雜種羔子來教,别打量着我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好欺負。去問問府裡頭的老人,管你是誰派來的狗,趕緊滾回你主人那裡,再亂叫惹人心煩,我就對你不客氣。”
小鄭臉青一陣白一陣的難看,暗罵不過幾句閑話就招來一頓好打,隻哆嗦着強調不可讓大小姐随意冤枉人。蘇稚宜冷哼一聲,有些貨色慣會欺軟怕硬,不狠狠地揍上他們一頓便不知自己厲害。如今便敢這樣對着母親不敬,往後可不是要蹬鼻子上臉地上天。這邊淩霜得了大小姐的眼色,也早把指尖的雷公藤粉末下在茶水中了,此刻的淩霜親自奉了杯茶至小鄭面前,溫柔道:“小鄭哥哥别惱,我替我們主子給您和翠兒妹妹賠個不是了,您就大人有大量。”
柳夫人看着威風凜凜的女兒一臉的驕傲寵溺,也平靜道:“大小姐年紀輕,脾氣急躁些也是有的。日後當心些伺候就是了,不要往心裡去。”
見衆人如此,小鄭隻好喝了那加了料的茶水,還不忘摸了一把淩霜的手,才帶着翠兒一瘸一拐地告退了。
晚上的小鄭本想趁着蘇老爺應酬回來,借着老爺的手狠狠給蘇大小姐一個教訓的。小鄭進了蘇南的書房,還未等張口賣乖大罵蘇稚宜的不是,雷公藤粉的效力就讓他腹痛嘔吐了出來,一時間弄得書房彌漫着難聞的味道。蘇南一臉的嫌棄,俊安馬上安排附近的侍衛小厮給小鄭拖下去,再趕到郊外去打發了就是。
這邊的蘇稚宜也得到了眉染的消息:“翠兒不知怎麼的,一回侍女房裡便起了一身的紅疹子,随手抓了竟渾身潰爛。王媽媽已經知曉,打發到柳夫人的農莊子了。”
蘇稚宜聽了點點頭,未置可否,複又看書去了。
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府裡通透的女眷婢女大概知曉了些什麼,一時間倒也相安無事,也無人再來挑釁,但柳夫人待人還是如往常的客氣無争。蘇府主母柳夫人的規矩極好,自己并不因為出身的隔閡就輕視妾室子女們半分,也不曾真正計較多分給姨娘們的好東西。
這位大夫人隻和自己嫡出的大小姐蘇稚宜稍親近些,對着府裡的姨娘和庶子女們也不愛講些“一家人” “定待你們好” 這類一眼假的客氣場面話,隻在日常請安之時問問她們生活,但也從未言語刁難,竟因此博了個賢亮的好名聲。柳大娘子從小便教導大小姐要善待弟妹不可生事,三姐弟雖生母都不同,卻異常和氣,即便如今因着老爺高升,與大夫人的恩情早已不複往日,對姨娘們倒比正牌夫人還好幾分,幾人對着大夫人也還是敬着的。
進了蘇府的院子,蘇稚宜轉頭望着弟妹,關切道:“風冷,你們先回去吧,我要去給母親請安。”
蘇景琛點頭應了,對着大姐道:“是,也替我和三妹問母親安好。”
小妹也學着二哥的樣子,脆生生道:“大姐姐,我也問母親安。”
蘇稚宜點點頭,笑了:“你們對母親的心意,我定會轉達的,都回去吧。”
說完便扶着淩霜緩緩走進自己母親的院子。本來柳夫人是不強求妾室們的子女喚自己母親的,擔心那些孩子們長在生母跟前叫自己母親不适應,便說叫夫人即可。往後,因着姨娘子女們皆敬重柳夫人為人,孩子們陸續随着大小姐喊母親;剛開始柳夫人還不甚适應,但架不住孩子們越叫越親切,後也随着他們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