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玥還在切肉剁肉餡,她趕李修去休息,他卻再次在竈邊的小凳坐下來。
“我坐在這也是休息,一會兒還能給你打下手。”
李修是客,可姜玥家不是客棧。
主家還因為他在忙碌,李修哪有那個臉面去躺着呢。
再說,自他從鎮上回來後,是姜玥一直忙着做菜,除了吃飯都沒坐下歇會兒。而李修負責生火就一直坐着,算上喂雞喂牛也沒走幾步路。
黃豆搖頭擺尾、蹦跶蹦跶地從屋外進廚房,李修嘴上發出嘬嘬聲,引黃豆在自己腳下。
他大手去摸黃豆,黃豆卻很快就覺得厭煩。
小狗扭身子要走,李修一把抓住它的身體,試圖按住它、讓它趴在自己腳邊。
聽見小狗嘤嘤發賴,姜玥擡頭,“黃豆今天有福了。還要謝謝你,要不它怎麼能年紀輕輕,就糙米粥拌紅燒肉湯呢。”
李修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又低頭摸狗。
說是摸狗,其實差不多在和狗搏鬥了。
因為逃脫不了李修的控制,黃豆邊使勁轉身子掙紮,邊哼哼發出短促的細音。如果不細看,會以為它在和李修撒嬌耍無賴。
姜玥拿刀哐哐剁肉,橫剁、豎剁,用刀鏟了攤平的肉餡翻折上去接着剁。
李修和黃豆的博弈還在繼續。
黃豆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它不明白家裡這個冒出來的陌生男人怎麼就這麼煩人。它腦袋使勁左右晃,張嘴就要咬。
李修比它速度快,抽手就給了它個腦瓜崩。
黃豆的眼神瞬間清澈了。
小狗耳朵耷拉着,嗓子眼發出兩聲很低的哼哼,身體上卻不敢再抗拒。
李修安撫地拍拍它的腦袋,又試着按它在腳邊趴下。
黃豆不肯,它一察覺脖頸上那隻大手的力道松了些,就又要往外竄。
李修哪裡肯放開小狗。他左手掐着黃豆後頸皮,讓小狗前爪懸空,右手又幹脆利落給了它兩個腦瓜崩。
“别這樣,它還小。”
姜玥聲音分明帶着笑意。
李修有點尴尬,趕緊放開黃豆。
“是……我怕它亂跑,翻了晾豆腐的簸箕。”
黃豆“蹭——”就竄到了姜玥腳邊。
姜玥低頭看,黃豆小狗已經端正地坐在了自己腳邊。
她知道,自己的小黃豆可乖着呢,隻是不想和李修一起玩而已。
……
一直沒休息的小竈再次燒了起來。
姜玥在鍋裡抹了一點點豬油,然後把豬皮上刮下來的肥油碎全倒進鍋裡。她用勺子按壓肥肉榨油,然後在鍋裡放了一個大料瓣、兩枚香葉、幾片姜和兩個蔥段。
她火沒敢燒太大,炒完了料油,又用筷子把那些增香去腥的調料全夾了出來。
倒上生肉餡,使勁翻炒。
鮮紅的肉很快變色,肉沫已經半熟。
肉中的水汽、鍋裡的油煙一并升起,姜玥快手倒了小半勺醬進鍋裡。
鍋溫高,醬和肉裡的水分跑得很快。。
翻炒幾下,姜玥鏟了些肉放在眼前細看——還是太幹,她想要那種嚼起來有肉感的醬,而不是糊肉渣。
……可再往鍋裡再加醬就太鹹了,加水炖會太稀了。
“李修李修,你快幫我去後屋舀點面出來。”
姜玥急着叫他,自己起身去倒水
李修動作很快,半碗面遞到了姜玥面前。
姜玥用指頭捏了一點點面,放進半碗水裡攪着化開。
她……其實也不确定行不行。
不行也得行,鍋裡馬上就要幹了、肉渣都快糊底了。
姜玥左手端碗,謹慎地倒了點面水進鍋裡,右手炒勺直插鍋底——用炒勺擦着陶鍋使勁兒蹭,接着加進來的一點點水,就把那些幹在鍋底的肉鏟了起來。
或許,糊了一點點?
姜玥不确定。
她擡頭看還在給自己端面碗的李修,“你聞出糊味了嗎?”
李修搖搖頭,“應該沒有。”
——其實有一點,沒什麼大礙。
姜玥聽了李修的話,明顯放松下來。
……
肉醬很快熬好,姜玥用小勺沾了一點嘗嘗——還行,有點鹹……但能接受。
“嘶——”
姜玥放下勺子,再次陷入猶豫。
現在的肉醬,肉粒分明、也沒太多多餘的醬湯——如果現在就包包子,是非常合适的。
但她原來的設想是把肉醬放在竈上溫一個晚上,最好小火咕嘟着,第二天早上絕對不會壞。
可肉醬沒有多餘的醬湯,晚上豈不是要燒幹鍋了。
那……再加點面粉水?
再加可能味道就不對了,而且,她也沒法保證一定不會幹鍋。
“怎麼了?”
李修看出姜玥的糾結。
姜玥很糾結地解釋了一下,“……我知道小竈上能保溫,但……隻有沸騰着……”
——才不會生細菌。
還是沒說細菌二字。
姜悅改換了個說法:“不能往肉醬裡加太多的鹽,要不就沒法做餡了……現在肉醬鹹淡正好,如果真放一夜……可能會壞。”
李修略微思考了一下,“不用太擔心,睡前把陶鍋放在大竈下,圍上竈灰,借着竈内的餘溫,陶鍋的溫度一宿也不會降下來。”
姜玥的眼睛亮起來,“對啊,你好棒啊。”
李修點頭,起身行動,準備再燒大竈。
他把廚房牆角的柴又往裡推了推,防止大竈的火星子飄出來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