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複兩到三次，菜團子也做好了。

然後，姜玥開始生火燒水。

竈邊還有柴，她估麼夠用就沒出去拿，更沒叫李修幫自己生火。

恩人不嫌棄自己做的粗野吃食，姜玥已經很感謝了，哪裡還會厚着臉皮讓人給自己幹活。

所以，等李修進廚房看見姜玥已經把所有活計都做完時，臉上露出了微微驚訝的表情。

“下次幹活兒叫我。”李修說。

但其實，他的驚訝是裝的——在院子裡時，李修就聽見姜玥生火的動靜了，可他故意沒起來。

理由很簡單，他得恪守自己的規矩——救人性命，但别插手他們的生活。

救了人再給點銀子，他能幫的也就到這兒了。

至于能不能活下去、怎麼活下去，都看自己的命。

之前的教訓不少，今日随手多做一分，明天可能就因此多生出幾絲仇怨。

總之，别亂好奇，别亂幫忙。

對于姜玥，他今天已經做了張竹桌了。

而且，李修早就決定好，走之前會付錢給姜玥，作為自己蹭飯蹭住的答謝——她做飯好吃，自己也确實沒拘束胃口。

所以他不會讓姜玥因款待了自己再被餓死。

要是那樣的話，這個人他不是白救了？

……

姜玥麻利擺碗筷，又起身去後屋倉庫裡面撈鹹菜。

去年秋天，姜玥腌了不少鹹菜。她吃得節省，所以即使快立夏，她仍存有一小壇底。也幸虧腌得鹹，現在也沒壞。

腌長豆切段，腌青瓜切片，腌蘿蔔切條，還有蒜頭幾瓣，都一齊放大碗裡用清水泡着。

然後，熟了的菜團子就端上桌。

“吃飯啦！”姜玥笑嘻嘻，朝着站在門邊看自己的李修招手。

李修點頭，也坐到桌邊。

好在姜玥有兩條長凳，不然他們二人就得坐一起——那就靠得太近了，不合适。

李修拿起一個菜團子，沒着急吃。

他看了眼姜玥碗裡那個明顯破開的菜團子，知道她是把好的給了自己，做壞了的自己吃。

姜玥注意到他看自己，“這兩個菜團子是開口笑。吃飯吃飯。”

然後，她又趕緊叮囑道，“腌鹹菜可能特别鹹，所以注意點，别齁着。”

李修嗯了一聲，然後咬開了手裡的菜團子。

——很清新，沒有想象中的苦澀。

而且和他以前吃過的都不一樣，……比以為的實在好吃很多。

李修開始細嚼慢咽起來，除了雞蛋，姜玥應該是加了别的東西調味。

他開始回想姜玥有的各種調料。

豬油？

砂糖？

醬？

——猜不出來。

手裡的菜團子顔色清新幹淨，不可能加了顔色重、味道重的調味品。

“為什麼會這麼好吃？”李修忍不住問，“加了什麼調味？”

姜玥笑，眼睛也彎彎的，似乎很自豪。

“一點點，很少的一點點花椒。我用少量油爆香花椒，然後把花椒撈出去，拿花椒制成的油拌餡兒……隻是随便試的，沒想到效果不錯，最起碼不難吃。”

李修點點頭，又拿了一個菜團子吃。

——香料的确貴，姜玥省着用很合理。隻是她實在有些小巧思，看起來應該是見過世面的。

要不然，就算她歪打誤撞，也不可能做出這樣好吃的小食。

……

吃罷飯，姜玥套了牛車打算去打水。

李修看她，“你要澆菜園？”

姜玥點頭，“對，上一次澆是七日前。天越來越熱，現在菜苗小、根淺，如果不澆水很容易就死掉。”

李修點頭，他是想問姜玥的去處，誰想到她倒是一本正經地解釋起自己的行動來。——雖然說的有道理，但……這一闆一眼的态度，果然是個不會種菜的。

“你去村裡，我就不和你去了。”

李修又躺回長凳上。

姜玥表示理解，陌生男子和自己一個獨居女人同時出現，讓其他村民看了，大概會很驚恐。

不多時，她就趕了裝滿水的牛車回來。

李修也起身，主動來幫她。

姜玥想阻止他：“您休息就好，這點小事不麻煩您。”

“沒事，我活動下身子。”李修語氣淡淡的。

——是自己下意識就起身了。

算了，今天的确是躺久了。

而且，澆水……是太平常的小事，就當中午菜團子的答謝吧。

……

“等一下，那塊地我來澆！”眼看着李修動作很快，姜玥趕緊大喊阻止他。

李修停下，原地站着等。

姜玥則急吼吼沖進廚房，端了這兩天存的淘米水出來，用瓢小心澆在幹瘦的菜苗根部。

等姜玥起身的時候，她發現李修正盯着自己。

“那個……淘米水會帶一些米上的營養下來，能幫菜苗長得更好。水不能澆太多，我是算着日子，每塊地輪着澆淘米水的。”

李修點頭，又問，“那你為什麼不用雞糞？”

“去年那時我還沒養雞……至于牛糞，去年草率了，所以……燒了苗……”

姜玥摸摸鼻梁，把耳邊散亂的碎發别在耳後。

“不過，我已經和村裡的大娘們商量好了，她們答應今年帶着我一起做糞肥，還會告訴我合适的施肥時機！”

李修拎起空桶走向院子，心裡還在忍不住想姜玥的臉——她的表情很真誠，而且很有信心、很期待的樣子，似乎并沒有對雞糞、牛糞等穢物的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