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出口,幾輛馬車極速使出,在各個方向留下車輪壓痕。
顧榄之趕回時,發覺自己根本無從追蹤,當即想要召集精銳。
顧雲辭疾步上前,匆忙握住他的手腕,眸底暗含警告,“祭祀一事關乎國運,承安王,朕保證,有謝韫玉在,林落遲不會少一根頭發。”
顧榄之怔了怔,不敢置信地轉頭望向顧雲辭,“是皇兄你做的?”
顧雲辭的死死盯着顧榄之的雙眸,“惠妃遇刺那日,你總說林落遲不知情,你不承認,朕卻明白,你隻是不願面對現實,五年過去了,你依舊冥頑不靈!朕不過是讓謝韫玉去将真相告訴了她,她若不願離開,謝韫玉如何能輕而易将她帶走?”
“謝韫玉身手如何,臣弟有所耳聞。”他亦回望,不依不饒。
直到顧雲辭喚來親衛詢問一番。
親衛道,“在謝家女郎打暈落姑娘之前,二人的确相談甚歡。”
顧榄之有片刻的失神。
方才離開時,他明明告誡過她,可她聽了謝韫玉的話,知曉了其中千絲萬縷的關系……
她選擇了與謝韫玉合作。
為什麼合作?因為她害怕沈述沒坐穩皇位,草草迎戰會力不從心!
時至今日,她依舊心系沈述!
可明明昨夜,她眼尾濕紅一片,梅花釀沾濕了她的雙唇,她仰頭,從嗓間喚出的名字是“顧榄之”啊……
顧榄之發了狠,眼眶濕潤,“皇兄,臣弟所求不多,隻要她而已,我隻要她!”
顧雲辭的指尖轉而壓上他的手背,“朕不會傷她,隻要你再忍耐一些,北陵,朕勢必要收複,但眼下,還不是時候。”
恩威并施,顧雲辭的告誡已經很清晰了。
顧榄之頹喪拂去顧雲辭的拉扯,慢慢退後,拱手一揖。
日頭躲進雲層。
二人之間的情意,終究随着悄然的疏離,而裂開一道微不可查的罅隙。
……
日暮時,林落遲終于睜開一線。
入眼是謝韫玉忙碌到雞飛蛋打的身影。
“喂。”她清了清嗓音,面上漾起不悅,“我說,這會兒祭祀大典應該已經結束了,你還不放了我?”
謝韫玉轉身,鼻尖處一抹鍋底灰給她清冷的面容點綴上一抹俏皮。
她淡漠回應,“再等幾日,等承安王大軍出了建邺,我自會帶你奔赴涼州,這幾日,你就随我在此處住。”
四周是一處寒舍,放眼望去,幾乎前不着村後不着店。
既來之,則安之。
林落遲揉着後頸起身,嫌惡地靠近謝韫玉,伸頭瞅了瞅,“在做什麼?白米粥嗎?”
謝韫玉憤憤轉身,“這是米飯。”
米飯?
林落遲上前,執起湯匙舀了舀,杏眼微瞪,陰陽怪氣道,“你是說,這個米湯分離,半生不熟,甚至還有糊底的豬食叫米飯?”
謝韫玉被駁了面子,當即一摔鍋鏟,“你愛吃不吃!不是就去啃冷饅頭,反正我在練武場訓練時已經習慣了。”
說罷,她氣鼓鼓地坐回矮榻,從包袱裡掏出兩個饅頭。
林落遲撇了撇嘴,利索地将那一鍋殘次品倒掉。
她取了米,摻了水,生火蒸煮,又瞥見院中有紅薯和青菜,于是打算給謝韫玉露一手。
見她跑出小屋,謝韫玉以為她要逃跑,當即丢下饅頭抓起長劍就要追來。
看見林落遲蹲在吉祥缸邊清洗着青菜,謝韫玉動作一頓,微微張了張口,“你會……做飯?”
林落遲也不擡頭,隻是翹起唇畔,“放心,我手無縛雞之力,這裡又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我能往哪裡逃?”
“你識趣便好。”謝韫玉輕籲一口氣。
良久,林落遲終于将熱騰騰的米飯與紅薯端上案幾,最後青菜收尾時,謝韫玉瞠目結舌。
“嘗嘗看?”林落遲抱起胳膊。
謝韫玉卻不敢動筷,“我怕你下毒。”
“切,你和顧榄之一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不吃我吃。”她端起碗筷大快朵頤。
謝韫玉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見林落遲吃得香,她下意識吞了一口涎液。
“吃吧,不吃飽,怎麼有力氣看住我?你要是餓暈了,我就半夜趁你昏倒時逃跑,讓你無法給陛下交代,哼!”林落遲腮幫子塞得鼓鼓的,語氣盡是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