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讓一邊繼續翻炒之前他停下來的菜，一邊向旁邊洗鍋的女孩兒科普：“你知道為什麼鍋會起火嗎？”

許來遲抿了抿唇：“是不是我油倒得太多了？”

“算是一點原因。不過主要原因還是油溫太熱了，油可能燒得太久了。食材裡本身帶有水分，鍋和油很熱，瞬間把食材裡面的水炸出，于是水和油産生霧狀的水油混合物，被竈台下的火點燃，就會起火。下次炒菜，不需要等油很熱才放食材，油面有輕微波動，就可以放食材了。”

許來遲仔細聽着：“好，我知道了。”

“下一道菜是小炒肉，這個有一點考驗功夫，要不你來做？别怕，我在邊上看着你。”

“可以嗎？”許來遲有些忐忑地看着他。

程讓揉了揉她的發絲：“當然。”

他耐心地一步步指導着她完成了這道小炒肉。

“哇，這賣相看起來還不錯嘛！”許來遲驚喜地看向他。

程讓取筷子夾了一片肉，遞在她嘴邊：“嘗嘗味道？”

許來遲微微粉了臉頰，張開櫻唇，含住了肉片，低下眼睛不敢看他。

“怎麼樣？”

“很好吃，而且令我意外的是，一點也不辣。”

“這是江浙的做法，你不是不喜歡吃辣嗎？”

她輕聲說道：“嗯，對我來說剛剛好，我很喜歡。”

程讓輕笑了下，又夾起一片銀耳到她嘴邊：“張口。”

許來遲紅着臉嗔他一眼，還是張口咬住了：“炒的銀耳也很好吃哎。”

“再嘗嘗青椒辣不辣。”他又給她喂青椒。

許來遲無奈地吃了，抓住他的手：“你不要再喂我了，一會兒鍋裡的菜都給你喂完了。”

“那挺好，我們自己做自己吃，難道還不行嗎。青椒辣嗎？”

許來遲搖頭，眨巴眼睛：“剛剛好，我都不敢相信這是我做的。這真的是我做的嗎？我怎麼這麼棒？做菜好簡單呀，小意思小意思！”一雙桃花眼笑得彎彎的，盛滿了甜蜜的星子。

程讓被她逗得發笑，幾乎難以忍耐地想要擁她入懷，吻住她嘚瑟的小嘴巴，吮吸她的小舌。

他還是忍耐住了，卻也沒有忍耐住，隻伸出手指，在她柔嫩的紅唇上緩緩碾過，慢吞吞地說道：“沾了一點油。”

許來遲雙頰爆紅，羞澀地望着他。清泉般的眼眸中，汪汪的水波仿佛溢了出來，流淌了一地。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理智與情感的博弈，理智占了上風，抑或是情感占了上風，總有些東西被步步擊退，最後退無可退。

***

飯菜做好，大家都回到廚房吃飯，又一次來到了戀綜吃飯落座的環節。

有的嘉賓已經鎖定，例如段荊城和顔相宜。

有的嘉賓還是比較糾結，例如秦月關，他看一眼許來遲，最後還是猶豫地坐了下來，景藍和蔣薇分别坐在了他旁邊和對面。

而被渴望和沖動蠱惑的許來遲和程讓，理智也再次恢複。

程讓卻無法從剛才的溫柔和甜蜜中狠下心，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許來遲。

許來遲不敢看他，在周紹詢問的目光中，在他身邊坐下。

她低着頭，緊緊地絞着手指，心中窒息。

她仿佛陷入了絕望的困境之中。

沒有人愛，渴望着愛，卻又恐懼着愛。眷戀着他，恐懼着他，卻又舍不下他。

失控地一次次糾纏，再一次次地割舍。

程讓喉結滾了下，他漆黑的瞳仁似乎有水光一閃而過，最終他垂下了眼睛，一言不發地在角落坐了下來。

程讓的廚藝确實極好，嘉賓們吃得贊不絕口。衆人知道那道小炒肉是許來遲做的，也紛紛誇贊。

許來遲連忙解釋：“不不不，是程讓指導得好，大家都吃得出來，味道還是程讓的味道。”

江雲飛壞笑：“程讓的味道是什麼味道呀？遲遲吃過嗎？”

許來遲騰得紅了臉，和程讓對上了眼睛。

他們彼此的味道，他們當然吃過了，吃了那麼多次，吃得那麼瘋。

他漆黑的眼睛仿佛深不見底的夜幕，泛着令人絕望的嘲弄和悲哀。

許來遲眼睫輕顫，深深地垂下了眼睛。她快要讨厭自己了，讨厭自己的懦弱和恐懼，又讨厭自己對他的渴欲和難舍。

她低垂的眼眸中泛出一抹水意，她快要受不了了。

程讓從桌上的花瓶中揪出一朵花，仍在江雲飛頭上，笑罵道：“去你的，想什麼廢料呢？”

江雲飛笑嘻嘻地将頭上的花拿下來，手在嘴上做出封嘴的手勢。

飯後，程讓起身獨自離開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