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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神臨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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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ntional Accdient(神臨何地?)

自到了阿利蘭的北海基地,随之而來的便是七年徒勞無獲的搜尋,同過去的每次般。有關波和場的技術是阿利蘭科技行業的驕傲,但如今所有的能量行為,包括我所掌握的被物理界稱呼為‘靈’的物質,都在中府以外瞬息萬變的險惡環境中苦待良機,無論多完美的技術秩序,當氣候狂暴,或靈能混沌時,都需留待倉庫中聊發時光。絕無誇張或顯擺的意圖,若我說是因常年修行之故,我對這種封閉生活很習慣,隻是因為目睹了太多由幽閉而情緒崩潰的工作人員。不出一年,在露台上望北海翻湧的深藍狂浪已是被嚴格禁止的事項,曾有三人企圖跳海,兩人被救回,幸運的是,這規定不曾稍波及我,由是我常能獨自漫步在延入深海的起落台上,遠望陰天灰海,思索前路。

我答應參加此‘特殊任務’,自然是有東西兩方政府代表共同授意,明确表示,我的協助條款僅是,以靈法技術協助當下科技無法探測到的信号,以便确認那日藍星爆發時所檢測到極類唯乍能量反應的信号究竟隐藏在何處。嘉伊爾介紹的項目組在公開彙報中并未向共計十名的高級官員和将領隐瞞他們的猜測:那陣波動反應似乎并非來自海底——比起像是穿過水的反應,那更像是從人的頭腦中來。換而言之,類似于腦電,隻是強度更大,引用原話,“像是從一塊大小與廣陸全域差不多體積的大腦中所發出的信号”,而,緊接着,這位學者邀請我做一個實驗。

“請您正對儀器,嘗試釋放一個沒有傷害能力的靈法。”

已近明白他的意思,我那時心情絕不輕松。在場有四個東鄉高級領導,兩個,我很明确曾有修行經曆,也略變神色。坦誠而言,即便是在生死存亡的問題上,和西土人合作也總是有風險,譬如這樣的公開展示;它會讓有些事變得不可扭轉,不可撤回。場地内懸挂着兩個大屏幕,左側屏幕上,先前的被他選作樣本的波形顯示其上。我顯然是不可能使用一個破壞設備的靈法的。

“室内空氣有些渾濁,我便為諸位稍清理一二。”

我無奈道,隻好起訣,用了一個散木澄香的換氣陣,而純厚木香彌散瞬間,右側屏幕果見波動,其結果使我也吃驚——我雖知西土人一直在研究靈法,企圖探究其本質,如他們對所有可感物質般,但終究認為其粗糙 ,而從最初開始便錯了方向,不甚深入,卻不想,正是那機械性的方式,在此恰如其分地驗證了他們的猜想。

“到這就可以了,多謝您,蔺大人。”那學者道,稍動屏幕,使兩側波形對比——盡管那圖形一瞥之下似甚少規律,但略經縮放,首先清晰可見的是雙方的起伏相當類似,而經那學者過濾清洗後,一二算法标記出二者之間截然相同,可稱獨特标志的是那區間的變化頻率。我如此便明白為何嘉伊爾會同我說,‘海的對面隐藏了一座大陸’——嘉伊爾對隐藏一座大陸所需靈能之龐大絕無概念,我在一夜的思索後也認為其中似有誤會,然見此景象,連我也不由深受其撼,去思索那不可能之事——而随之而來不得不發生遽變的曆史和未來方法。

“如諸位所見,我們目前對靈法詳細運動機制全然不知,卻對其中一條表現特征頗有了解,”那學者調出先前用程序截取的調律片段,将其轉換為赫茲,排列成行在衆人眼前,赫然是上下一緻,皆為‘0.42 1.36 3.52 4.73 5.89’,學者念其行列,而介紹道:“這一節律變化順序被稱為‘靈調數列’,在,也僅在靈法使用者的腦電波中,于術式解放的瞬間會出現。同時,在其餘的前奏和餘波階階段,大體的變化區間都可通過靈調數列進行矩陣變換所得,且,經合理推測,這個數列本身應該是某個超越數的一部分,我們暫且将其命名為,‘ι’……是的,在東鄉文字中,和艾草的‘艾’字,發音類似。”

“——倒也可以說,和‘愛’字,發音一緻啊。”我那時站在大廳中央,聽海清文的聲音悠遠地從上傳來:“……你覺得如何,聽神者?”

對于那專業的數理推測,在場衆人無一能質疑或親探,而其等待的意見,最終也在于看似能從另一角度指其纰漏的我,但我凝視那張屏幕許久,看着那對我來說從前并無意義的數,未得一言。

“我也同意專家組的意見。”

約沉默半分鐘,最終回答如此,連我自己,也不知心情如何。

國會以來,我的心未曾一日得安穩,而總禍福相依,我是在同東鄉各業與我先時有往來的骨幹元老交待我暫離後的事宜,因恐此任務會使我幾年不得常歸,來到此位于舊瑪西納的北海基地後,才終于得出些空閑時間,思索我自己的疑惑。方在中府時,衆人皆連日不斷詢我那諸多疑問:聽神者,西土人說的是真的嗎?唯乍真的要回來了?祂會回來幫助我們嗎?祂去了哪兒?對于知道多些的人,譬如海清文,則想得更多些,不追唯乍,而追那更大,更未知的事物,譬如說:

一塊被隐藏起來的,未知的大陸。

“你覺得這可能嗎,聞彥?”

他奔過國會走廊來尋我,心情激烈,緊扣我的肩。

“要多大的靈力,才能将一塊陸地隐藏在海的背後——要做到這地步,不僅是使陸地隐形,還要改變周遭海洋的流向和形狀,也就意味着我們目前派出的所有探測艦隊碰到的環形流,不過是那塊陸地,不——那個陣法的邊緣,而且我覺得西土人比我們知道更清楚,如果那塊陸地存在,你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嗎?”

我擡頭,望了一眼國會牆上的廣陸地圖。它被繪制成一個兩面為圓弧,中間為方的形狀,但有其餘流通版本,因關于我們這塊陸地所處世界的形狀,至今未有定論。許多年來西土人從月相和日食等現象中堅定認為我們所處的世界應是一個球體,因若視弧尚可能是錯覺,月相和季節變化最好的解釋體系都在球形論中存在。過去一千年中他們也不懈嘗試發射飛行器,但無一例外地失敗了——東鄉人從來不嘗試,因為從三千年前開始,我們的傳統銘記着廣陸是來自喀朗神力的土地,它的領域在地,而非天。喀朗的神鷹是廣陸人可想象所至的最高處,而那雲之上的靈流之險惡,唯有真神可嘗試一探究竟。西土人的探究精神誠是熱切的,但随近年資源越發緊缺,那探尋的節奏也不可避免地緩慢,使之漸成一若未解之謎的恨憾前章。

我自己也參加過一兩次遠航探索,記得我所看見的景象——水。水。水。流動的水,變化形狀。一切都無定形,其如在墜落,仿一弧線,又如凝固,宛在平地。我知道海清文要說什麼,因此沉默無言。

“——意味着這個隐藏了那塊陸地的人——甚至可能改變整個世界的形狀!”他低聲但難以置信地說:“如果它想,它可以使它變成圓形,而如果它改變了念頭,它也可以是平的!隻要它想!”

他揉着自己的頭發。我能見到他的西服在起皺,顫抖。這不是僞裝——海清文是海家的後裔,他知道他在說什麼,而沒有表演的成分。許久,他回過頭,熱切而遙遠地望着我,這表情來自恐懼和希望的混合。

——一個真正的神,如同造物主,聞彥。

我看着海。這個曾為瑪西納北部最優渥海港的海灣如今已是巨獸的巢穴——多風多雨,一年有一半浸沒在風暴中,海水在深藍中投擲着狂暴的靜谧。越喧嘩,人越是感其安靜,因見其中海獸龐大的影,而不聞任何人文人言。天上又開始下雨,升降台開闊,卻除我外沒有任何人。我思索片刻,仍向前走,漫步雨中,腦中響着那些問題,那些懇求,任務,和顯而易見的隐瞞。

唯乍會回來嗎?

天空灰暗,便在夜間,星群也不顯著,但我深知遠在中府的中央天文台一定在不遺餘力地搜尋那顆藍星的痕迹,盡管是晴是雨,連月來台所不工,因此星自那一夜的爆明後,再度黯淡如過往千百年。我望向雨中的海面,隐約見百米開外,若隐若現的純白,那形狀雖美,實際卻兇險,是舊瑪西納地區的編号為δ029的海生異獸,隻是礙于這基地外龐大的煉金結界而不能近。我看這海的顔色,罕見,放任自己憶起唯乍的藍旗,記憶黯淡明滅,而其中利害的判斷,善惡的分别,終是不再清晰。

我對瑪西納地區不是不熟悉,曾經,我跟随唯乍在這兒攻下了厭能的三個據點,祂點燃天火,融化了厭能不朽的黃金——我們偉大的,無敵的神王,那時候,人們這樣稱呼祂:

可燃河海,可朽黃金。

在這個區域,當被譽為厭能之寶庫的瑪西納都城被唯乍所攻破而厭能的煉金珍寶在那天藍的釜鼎中燃燒融合為燈,這場戰役——比之西土内戰的全民參與,其更像是一場中天忽而降落的碎夜之夢,引人在街邊默觀而心照的神戰——亦被認為是一個時代轟然倒塌的标志。成百上千的文化遺迹,镌刻着厭能的符文,以及其生活的刻印,焚落天火之中。唯乍,祂站在瑪西納的王宮之上,揮起藍旗,而衆人目視,在此後的千年中,不斷被重現和再造,将這朝向厭能的一擊,銘為自由的标志,祂未取法相而取人身的事實,更使那一幕更有了對人精神之贊頌的假象。唯乍的人形是個非常英俊的青年男子,不難想見完美符合人們心中對戲劇性和英雄的期望,當祂對厭能施之那‘斬字訣’,其蔚為四訣中直接威力第二,将法相碎,護法破,而開口令:

——入棺來!

的一刻——啊,能怪群衆嗎?怪他們誤會了這是人力對一種腐朽制度的最終宣戰和勝利?封魂棺,自離開藍山之盡,頭一回從其黯淡無奇的外貌中展現那初見時令我震顫,埋藏在紫霧中淋漓夢水的模樣,唯乍,在那初見之時站在我身後,告訴我,這就是藍山的盡頭——

在那之後,祂也不知道還存在什麼。我低頭,就能看見封魂棺埋藏在浸滿紫藤痕迹的淺水中,無數棺材緊閉着,填滿這盡頭的山谷,高低丘陵間的石皆為棺的形狀,但,隻有這最近的一具,在我的身前,被我的大神指出:“這一具已用盡了。其餘的所有都尚能用。”

——這就是你向刹山複仇所需的事物,蔺聞彥。

祂告訴我。

我看見一具打開的石棺。我向前,注視那棺蓋傾斜開啟的方向,可見一條隐秘而确鑿無疑為紫水所指引的道路,而便在凝視中,我仿佛看見一個人影,從這棺中走出,不斷往前,至我眼前白霧茫茫水色彌漫的域中,一直通向連唯乍也不能觸及的藍山最末通天的藍壁。祂站在那,握着藍旗,一動不動,于面容中,似唯有那樣一次,浮現出一種思索和迷茫。那藍壁若隐若現,如夢似幻,像天上蜃景,近而退,觸而離,我同祂花十日靠近,十日一并登臨,在那山中,我的大神若與常人無異,而在衆封魂棺之頂,我們共同站立,望向藍山之末,背後隻有無盡,無言的大洋,恒久翻湧。

風吹開祂那沉重的藍發,于何處俱是如此。在那無人的滄海上,在那戰火紛飛的鏖場裡——我因此知道,唯乍,曾臨此地的神王,确實不來自我們之中。

就在離這座海軍基地約四十公裡處,埋着厭能的封魂棺。我對那地點記得相當清楚,因正是我和倚泉負責開陣,實在是簡單的喚靈訣:

封魂棺開。我記得它,但不敢再說它。甚至,隻要我想到它,我的手指就會抽搐。厭能發出尖叫——祂的恐懼諸人可感,以至于很多年後西土人産生了典故,‘就像厭能看見了封魂棺’。這個陳舊的,壓迫性的統治者像一種斷絕的具現化被連根拔起,那鷹在空中墜落,而在地上,實際上一群士兵将祂塞進了封魂棺,其間始終伴随着祂劇烈的掙紮——祂——不,他。說他更好。這過程可證明。我們摸到他流出來的脂肪,那白色的濃漿和他的血混在一起。他的魂魄在畏懼這具棺材因而不斷發出厲聲慘叫;他的手緊握着棺材的邊緣,我們不得不反複砍斷他的手指,但那殘留的靈能還在不斷重聚重生。我們一共砍斷了四十根手指——

我甚至不能想這件事。雨越來越大,我站在起飛台的最前端,看着身下的海,将手背在身後。每次我想到——我真正想到封魂棺,我的手就會像這樣抽搐。不。我不是因為曾經砍過厭能的手指所以不能這件事。我不能想它,是因為當倚泉進入封魂棺的時候他的手還握着我的手。他說:别擔心,聞彥哥。我沒事的。

我說:沒必要這麼做,泉弟。

他說有必要。我們一起等着那一千個封魂棺開啟,像是在等火車,時鐘越來越近,等車的緊張感讓我們都很不舒服,他看着時鐘,忽然對我說——他的表情變了——有些害怕——我要将他拉起來,但他說,聞彥哥:

——你知道為什麼唯乍那麼強大嗎?

他看着我。時間就要到了,但他就那麼看着我;我所有能看見的就是他的眼睛。我已經和他在一起生活了一千年但我好像還從沒認識過他。他深深吸一口氣,像是缺氧,溺水。

時間到了,所有人一起念:封魂棺開。倚泉躺了下去,渾身顫抖,用力地抓着我的手,淚流滿面。

“你們會後悔的!”厭能咆哮道:“動了這兩樣的東西——這代價會是你們的靈魂!”

“——是因為你啊,聞彥哥。”

倚泉說。他的手松開了。

站在那空港的邊緣,我開始渾身發抖,類似某種疾病。我應該作訣,但在這個位置,任何靈力的擾動都可能有不喜人的後果,因此我最終隻選擇忍耐。我很少吃藥。西土的藥物似乎和我的身體不怎麼合得來。而,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聲招呼:

“嘿,那位先生!”

起初我不知道這是誰,盡管似乎我應迅速反應,但這并非全不可理解:基地内部從來未把‘尋找未知大陸’作為任務宣傳,而海外勘測任務和對δ001的監測也因可以理解的理由使這個基地通常處于空閑的和平邊防狀态 ,從很多普通工作人員的行動和對話裡,也能看出大部分人對此番如海軍基地真實理由莫知一角。甚至,在我的印象中,有段時間來了個網絡電視台的節目組,也是這樣叫我:

先生!

那個節目組就叫做‘尋找δ001’。據說很受歡迎——δ001哪怕在統共的數據中,也是攻擊力名列前茅的異獸。

“……我以為又是那種不要命的小衆頻道,原來是您啊。”我回頭行禮:“難雲阿閣下。”

“您也理解一下,聽神者。”我瞧那男人笑嘻嘻地說:“不是每個人都像您一樣,呼啦——一個閃電就能砸死δ003,這個世道下活着對很多人來說太艱難了,越發需要刺激。”

我不置可否,隻望着他。我說——我确實考慮過擊殺難雲阿,以此看看他身後組織的反應,并非在玩笑。沒有付諸實踐的主要原因是,我們二人大約有七八個月沒有碰面。我不知難雲阿自到了基地都做了些什麼,隻能感到他痕迹。私下裡——我将這些冗雜的,甚至其最複雜之處并非是不可想象,而是不敢想象的事,全都以此人之名指代。外頭仍在下雨,其景易緻人抑郁,但難雲阿,面帶微笑,無視禁令,朝我走來。

“你覺得我們要在這等多久,聽神者?”

他問。我回答:“我們起碼需要等那顆再亮起一次,不然一切無從談起。”他做了個意表無奈的手勢,搖頭道:“但已經過了八個月。”

我真心而笑。

“上一次,我等了兩千年,所以不太在意八個月。”

他點頭,語帶豔羨:“是的,是的!”他朝我伸手,然後鼓掌:“你等得起,聽神者!——我聽說依你身上所帶的靈能,你還能繼續活六千年!為什麼當時不是你進入封魂棺呢?”

我回應以沉默的目光。他将四隻手向後指,自問自答:“啊的,對。”他凸出眼球:“為了防止内戰。換言之,為了防西土人。”

他向前。我沒有阻止,因此最後我們兩人并肩而站,在雨中共看海潮,遠處,海獸穿行,似關系融洽。我們都面帶笑容,但,畢竟,他的輩分小些,所以他不得不在這種無形的壓力競賽中自動認輸,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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