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懷裡掏出油紙包着的栗子糕,袖口還沾着禦膳房特供的龍腦香,那香氣清新而淡雅。
馬芷瑤掰開糕點,果然在酥皮夾層摸到枚蠟丸。
借着月光展開信箋,家族長老用朱砂畫的符咒暗藏密文——他們已在太醫院查到有人私購南疆孔雀膽,今夜子時會有巡夜侍衛換防的空檔。
"勞煩三長老費心。"馬芷瑤将茶湯潑在炭盆裡,騰起的白煙裹住她撕碎的紙屑,那滾燙的水汽撲在她的臉上,帶着一股淡淡的茶香。
忽然想起半月前城隍廟的偶遇,那位替流民治疫症的白須老者腰間,分明挂着太醫院院判的玉牌。
小翠聽完吩咐立刻變了臉色:"那位神醫三年前救過太後乳娘,上月剛被召進宮調理鳳體。
隻是他行蹤飄忽......"
"你且去西市尋賣虎骨膏的胡商。"馬芷瑤拔下金簪在磚上劃出北鬥紋路,"就說故人求問《青囊書》殘卷可補全了。"
五更天的梆子敲到第四遍時,小翠踩着露水翻進慈甯宮偏殿。
她裙擺沾滿馬廄草料,發間銀鈴铛卻系着太醫院特制的避毒香囊。
兩個藥童擡着樟木箱經過回廊,箱縫裡漏出的藥渣帶着熟悉的苦艾味,那苦澀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
辰時三刻,朝陽殿的銅鶴香爐吐出第九縷青煙,那青煙袅袅升起,帶着一股淡淡的焚香味道。
神醫捋着白須邁進殿門,藥箱上三道金漆劃痕正是馬家暗衛的标記。
太後撫着腕間蜜蠟佛珠,目光掃過老人腰間褪色的杏林聖手玉牌。
"老朽上月為娘娘請脈時,曾見鳳體有輕微中毒之兆。"神醫從袖中取出桑葉标本,葉脈間銀粉遇光泛起幽藍,"此物喚作千機引,需配合嶺南特有的□□才能生效。"馬芷瑤适時擡頭:"民女那夜在祠堂發現的星象圖,拓印的正是千機引的調配時辰。"太後指尖翡翠護甲突然扣住案角。
殿外傳來喧嘩聲,當值太監捧着的漆盤裡,盛着從太醫院搜出的孔雀膽瓷瓶——瓶底燒制的年号竟是前朝舊制。"哀家記得張院判是永昌三年進的太醫院。"太後鳳目微眯,鎏金護甲劃過瓷瓶底部的"景和"篆文。
跪在角落的煎藥宮女突然抽搐,嘴角溢出黑血,懷裡掉出半塊刻着異族圖騰的銀鎖。
申時的日影斜照在九竅玲珑鎖上,那溫熱的陽光灑在馬芷瑤的身上。
她揉着發麻的手腕跨出蒹葭閣,走過那朱紅色的宮門,指尖輕輕拂過宮牆,感受到那粗糙的磚石質感。
宮道兩側的銀杏樹沙沙作響,那聲音輕柔而舒緩,王逸塵的墨色衣角從轉角處一閃而過,空氣中殘留着淡淡的松煙墨香。
暮色籠罩宮牆時,馬芷瑤在朱雀門拾到片金箔。
借着夕陽細看,箔面陰刻的北鬥七星方位竟與她袖中拓片完全相反。
護城河水泛起詭異的青綠色,倒映着城樓上某個黑影手中的銅制星盤,那河水流動的聲音“嘩嘩”作響,仿佛在訴說着宮廷中的陰謀與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