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門在身後閉合的刹那,冰冷的觸感從門扉傳來,馬芷瑤的指甲狠狠掐進掌心,尖銳的疼痛讓她瞬間清醒。
柳如煙捧着太後的百毒圖跟在她左側,那翠綠的翡翠镯子在走動間叮當撞在檀木匣上,發出清脆卻又好似毒蛇吐信般詭異的聲音,傳入馬芷瑤耳中,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三日後祭天的十二色貢緞就勞煩兩位了。"李公公尖細的嗓音響起,他手中的銀簽挑開垂落的簾幔,發出“唰”的聲響。
馬芷瑤注意到他腰間新換了塊犀角令牌,在昏暗的光線下,那令牌邊緣殘留着指甲劃過的白痕,泛着冷光。
冰裂紋瓷瓶裡插着七枝枯梅,幹枯的枝幹如同老人嶙峋的手指。
柳如煙撫過貢緞上的雲雷紋,輕柔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姐姐可要當心火燭,去年司珍房走水......"她尾音淹沒在炭盆噼啪的爆裂聲裡,那聲音如同鞭炮般在寂靜的室内格外響亮。
突然,腕間紅珊瑚珠串突然繃斷,珠子滾落的“噼裡啪啦”聲在安靜的空間裡格外刺耳,滾落的珠子正巧卡進馬芷瑤要驗看的玉璧螭紋中,那溫潤的觸感讓馬芷瑤微微皺眉。
戌時梆子響過兩遍,沉悶的梆子聲回蕩在宮廷中。
馬芷瑤在燈下翻檢孔雀翎金線,燈光搖曳,金線閃爍着細碎的光芒,映在她的臉上。
白日裡柳如煙借口頭暈,将裝裱祭天圖的差事全推給了她。
馬芷瑤心中本就有些疑惑,一直對柳如煙的行為有所留意。
此刻燭芯突然爆出青煙,刺鼻的煙味鑽進馬芷瑤的鼻腔,她警覺地挪開鎮紙。
此前她就覺得這鎮紙壓着的八寶璎珞圖有些不對勁,仿佛隐藏着什麼秘密。
壓在底下的八寶璎珞圖背面,竟滲出星點靛藍墨漬,那藍色如同深邃的夜空,透着神秘。
"這是摻了藍靛草的松煙墨。"王逸塵低沉的聲音驚得她指尖微顫。
他不知何時立在镂花門邊,玄色披風沾着夜露,帶着絲絲涼意。
他掌心托着塊殘缺的犀角牌,“巡夜時在司制房後巷撿到的。”
馬芷瑤用銀簪挑起墨漬,簪頭嵌着的珍珠忽然蒙上薄霧,那溫潤的珍珠觸感變得有些模糊——與太後寝殿炭盆爆開的火星同源。
她正要開口,窗外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那聲音沉悶而又驚悚,好似一塊巨石砸在她的心頭。
王逸塵按住她手腕,他指腹的劍繭擦過她腕間紅痣,粗糙的觸感讓她的肌膚微微發癢,暖意順着血脈漫上來。
"李公公半個時辰前帶着銀簽往禦藥房去了。"他解開披風系帶,露出内側暗袋裡半截青瓷瓶,“這是前日宴席後,我在東角門拾到的。”
瓷瓶缺口處粘着暗紅痕迹,馬芷瑤用帕子包着瓶口輕嗅,濃重的龍腦香下藏着極淡的曼陀羅氣息,那刺鼻的氣味讓她眉頭緊鎖。
她忽然想起太後鳳履上那抹青紫,正是靛藍混着朱砂才會顯現的色澤。
五更梆子敲響時,清脆的梆子聲打破了夜的寂靜。
馬芷瑤在祭器庫發現第三處異樣。
本該綴着東珠的九旒冕,玉藻間纏着幾根銀絲,那冰冷的觸感從指尖傳來——與裝裱刀柄上如出一轍的冷光。
她取下簪子想要挑出銀絲,箭簇紋暗槽裡忽然掉出粒黍米大小的金珠,那圓潤的觸感讓她心中一驚。
這是......
王逸塵的劍鞘忽然敲在青磚地上,“咚”的一聲,馬芷瑤迅速将金珠藏進袖袋。
窗外飄過盞羊角燈,燈光搖曳,李公公拖着銀簽劃過廊柱的聲響由遠及近,那“刺啦”聲如同鬼魅的腳步。
她低頭整理冕冠流蘇時,瞥見王逸塵的皂靴邊緣沾着片枯葉——正是司制房後巷獨有的鵝掌楸,枯黃的葉片帶着幾分蕭瑟。
王逸塵的劍鞘聲還在青磚地上回響,馬芷瑤已借着整理九旒冕的動作,将金珠藏進袖袋暗層。
窗外的羊角燈忽明忽暗,李公公拖着銀簽的刺啦聲停在庫房門前。
"三更天還驗看祭器,馬姑娘當真好勤勉。"李公公陰恻恻的目光掃過王逸塵靴邊的枯葉,“王侍衛這鞋底沾的鵝掌楸,倒像是司制房後巷才有的稀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