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車緩緩碾過三重朱漆門,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馬芷瑤目光緊緊盯着垂簾,那垂簾在微光中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她清晰地數清了那七十二條在微光中閃爍着金色光芒的金絲流蘇,每一條流蘇都閃爍着耀眼的光,如同夜空中的星星。
青銅扳指粗糙的表面刮過繡鞋,那細微的觸感如同一根細細的針,仍在腳踝處癢癢地撩撥着,癢癢的感覺順着腳踝傳遍全身。
她強裝鎮定,借着整理披風的動作,将袖中淬過藥的銀針往深處推了半寸,心中暗自警惕着接下來的未知。
"姑娘請。"李公公那尖細得如同利刃般的嗓音,直直地刺破琉璃燈流轉的光暈,在靜谧的空間裡格外刺耳,那聲音仿佛在空氣中劃出了一道裂痕。
十二對龍紋提燈散發着昏黃的光,溫暖的光線灑在潔白的漢白玉階上,投出猙獰的暗影,仿佛張牙舞爪的怪獸,那些暗影在地上扭動着,仿佛有生命一般。
太後斜倚在華麗的鳳座上,那金絲護甲劃過鎏金盞沿,發出清脆而冰冷的聲響,驚得滿殿燭火齊齊顫動,火焰跳躍不定,似是也在為這緊張的氛圍而顫抖。
那聲響如同清脆的鐘聲,在大殿中回蕩。
"哀家聽聞馬小姐擅制箭囊?"太後拈起塊杏仁酥,碎屑如細小的雪花般落在繡着五毒紋的裙裾上,那細小的碎屑落在裙裾上,發出輕微的“簌簌”聲。
馬芷瑤心中快速分析着太後的意圖,她知道這問題背後定藏着陰謀。
馬芷瑤心想:“太後突然問起我制箭囊之事,其中必有蹊跷,難道是與宮廷中的某些陰謀有關?”
“去年秋獵那批箭镞淬毒的法子,可是馬将軍親傳?”太後的聲音不緊不慢,卻帶着壓迫感。
馬芷瑤屈膝時,敏銳地嗅到熏香裡混着曼陀羅那甜膩又帶着危險氣息的味道,發間玉簪的箭簇紋路硌得頭皮一陣發麻,那甜膩的味道鑽進鼻子,讓人有些頭暈。
她緊張又冷靜地回道:“臣女愚鈍,隻識得南诏毒蒺藜需用烈酒化開。”她擡眸,目光堅定地望見太後護甲上的蠍子圖案,心中湧起一絲憤怒,“倒不如蜂蜜調制的鸩毒,沾唇半刻便見真章。”
太後擱盞的力道震翻了兩碟茶點,李公公慌忙去扶的瞬間,馬芷瑤眼尖地瞥見他袖口沾着松子糖碎渣——與王逸塵暗袋裡那半塊一模一樣。
馬芷瑤心中一驚,這松子糖碎渣為何會出現在李公公袖口?
與王逸塵暗袋裡的半塊相同,定不是偶然,這其中必然牽扯着宮廷中的某些陰謀,或許與太後對自己的質問也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
她心中一驚,這細節或許就是揭開陰謀的關鍵。
柳如煙就是在這當口端着酒樽走近的。
她那月白裙擺輕柔地掃過馬芷瑤的織錦裙裾,腕間翡翠镯相互碰撞,發出清越的聲響,如同一串冰冷的嘲笑,那清脆的聲響在大殿中回蕩,讓人心中一凜。
“馬姑娘這身蜀錦價值千金,莫不是前日西市縱馬傷人得來的賠禮?”柳如煙的話語中帶着挑釁。
“柳掌事記岔了。”馬芷瑤指尖輕輕撫過袖口暗繡的竹紋,心中迅速回憶着過往的事情。
“上月廿三您奉命采買綢緞,将城南三家布莊的蜀錦換成了嶺南麻布。”她突然傾身貼近對方耳畔,壓低聲音,帶着一絲威懾,“您腰間這枚錯金銀香囊,裝的可是禦藥房失竊的龍腦香?”
滿殿抽氣聲中,柳如煙踉跄着撞翻案幾。
酒液潑灑在太後裙擺的毒蛛刺繡上,竟泛起詭異的青紫色,那顔色如同鬼魅的眼睛,透着不祥。
酒液灑在裙擺上,發出“噗噗”的聲音。
馬芷瑤順勢扶住搖搖欲墜的琉璃燈架,燈影晃動間,她瞧見李公公袖中滑出半截淬毒的銀簽。
“南洋進貢的玩意兒果真稀奇。”馬芷瑤用帕子裹住燈架上滴落的蠟油,那蠟油帶着溫熱,從指縫間傳來,溫熱的蠟油在指縫間流動,感覺黏黏的。
“這燈芯摻了鲛人脂,燃到子時便會現出鳳凰泣血的奇景。”她故意将蠟油滴在太後跟前,“可惜鳳凰最厭蛇蟲鼠蟻。”
戌時的更鼓壓着禮樂聲傳來時,馬芷瑤借口更衣退出大殿。
馬芷瑤借口更衣退出大殿,那大殿中的壓抑氛圍随着她的腳步漸漸消散。
踏入九曲回廊,黑暗與靜谧如同兩隻無形的手,瞬間将她包裹。
回廊裡彌漫着一股陳舊的氣息,與大殿中的奢華截然不同。
她的心跳有些加快,帶着一絲緊張和不安。
九曲回廊的陰影裡,她摸出發簪在朱漆柱上劃下第三道刻痕——距子時還差三刻鐘。
那發簪劃過朱漆柱,發出“嘶嘶”的聲音。
回廊裡的光線愈發昏暗,溫度也漸漸降低,寒意順着領口鑽進身體,那寒意像小蟲子一樣,順着領口爬進衣服裡。
夜風卷着梅香掠過耳際,那香氣本應是清幽的,此刻卻帶着一絲神秘的氣息,那梅香在夜風中飄蕩,鑽進鼻子裡,帶着一絲淡淡的神秘。
她突然在拐角處踩到塊松子糖,糖渣黏在繡鞋底的模樣,與王逸塵喂給她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