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鎖墜地的悶響混着龍涎香飄進來,那香味清幽淡雅。
月光照亮牢門口玄色織金鬥篷的下擺,那金色的絲線在月光下閃爍着神秘的光芒。
她望着來人衣擺沾着的靛藍布屑,忽然對着氣窗輕笑出聲,那笑聲中帶着一絲解脫和欣慰。
瓦片上的積雪簌簌掉落,發出細微的聲響。
王逸塵的軟劍正懸在馬文才後頸三寸,馬文才隻覺得脖子處寒意逼人,大氣都不敢出。
而禦史台的火漆密函,此刻剛蓋上司禮監的朱印,那朱紅色的印記鮮豔奪目。
刑部侍郎兩指夾着銀票存根抖開,泛黃的桑皮紙上永昌當鋪的朱砂印與靛藍布片嚴絲合縫。
太醫令捧着藥典的手在發抖,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聲音也帶着一絲顫抖:“鶴頂紅需陳放兩年方得劇毒,瓶身刻着永昌三年,正合謀害馬尚書的時辰。”馬文才頸間軟劍割破油皮,血珠順着王逸塵的劍尖滴在青磚上,發出“滴答”的聲響。
他盯着地上未燃盡的賬本殘頁,突然嘶聲笑起來:“妹妹倒是好手段,連司禮監的暗樁都...”
“掌嘴!”玄色織金鬥篷掃過門檻,司禮監掌印太監的青銅扳指磕在紫檀案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兩個錦衣衛按住馬文才肩膀,包銅的刑杖抽得他吐出半顆斷牙,那痛苦的叫聲在正廳裡回蕩。
馬芷瑤扶着獄卒跨進正廳時,正看見兄長糊着血沫的嘴還在翕動。
“馬府二公子私販軍糧、勾結太醫、構陷親妹。”掌印太監展開明黃絹帛,尖細的嗓音刺破晨霧,“着革除功名,流放三千裡。”
馬芷瑤沿着回廊往後花園走去,腳下的石闆路被積雪覆蓋,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回廊兩側的樹木被雪壓彎了腰,樹枝上的積雪不時掉落。
空氣中彌漫着清新的雪的味道,還有淡淡的花香。
(後花園)
王逸塵解下狐裘裹住懷中人,那柔軟的狐裘帶着他的體溫,溫暖而舒适。
指腹抹去她鬓角的牢獄青苔,動作輕柔。
臘梅樹上的冰淩映着馬芷瑤腕間紅痕,那紅痕刺痛了王逸塵的心。
他忽然将人抵在太湖石上,神情緊張:“那日你讓小翠送血書,可有想過若掌印太監倒戈?”
“去年秋獵我替他擋箭時...”她咬開他襟口暗袋,舌尖卷走半塊松子糖,“看見他靴筒裡藏着南诏進貢的毒蒺藜。”
急促的腳步聲打斷未盡的話語,小太監捧着鎏金請帖摔在雪地裡,那鎏金請帖在雪地裡閃爍着耀眼的光。
馬芷瑤摩挲着帖上五爪金龍的暗紋,那紋路細膩光滑。
聽見前院傳來宮車鸾鈴的叮當聲,清脆悅耳。
王逸塵突然扣緊她的後頸,帶着血腥氣的吻落在請柬燙金處:“今夜子時,西角門槐樹下。”
(馬府大門)
八寶宮燈映着青骢馬不安的蹄印,那燈光搖曳,馬的蹄子不停地刨着地面。
司禮監的儀仗堵住了半條街,人群中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
掌印太監親自打起車簾,瞥見馬芷瑤發間歪斜的玉簪時瞳孔微縮——那簪頭雕着的不是尋常梅花,而是秋獵時折斷的箭簇形狀。
“姑娘好造化。”他彎腰做踏腳凳,青銅扳指擦過她繡鞋邊緣,那冰冷的觸感讓馬芷瑤微微一顫。
“萬歲爺特意吩咐,讓姑娘瞧瞧新得的南洋琉璃燈。”
馬車轉過街角的刹那,王逸塵從揭起的車簾縫隙裡,看見十二對龍紋提燈映着宮門方向,那燈光照亮了黑暗的街道。
更夫敲響的梆子聲裡,禮炮聲震落朱雀大街屋脊的殘雪,那轟鳴聲在空氣中久久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