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密的雨絲斜斜地撲打在鎏金車頂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馬芷瑤正用帕子擦拭袖口濺到的泥點,那泥點觸感黏膩。
此時,她心中隐隐不安,預感着一場風暴即将來臨。
車簾外忽傳來馬文才拔高的聲音,那聲音尖銳刺耳:"父親請看,這賬簿上白紙黑字記着三妹私兌田産!" 馬文才滿心想着隻要父親相信這賬簿,就能将馬芷瑤徹底扳倒,奪得更多的家族财産和權力。
青緞簾子被猛地掀開,一股冷風撲面而來,馬老爺舉着本藍皮賬簿的手在發抖。
馬芷瑤盯着賬簿上歪斜的墨字,喉頭泛起腥甜,心中先是一驚,憤怒瞬間湧上心頭:這個二哥,竟如此不擇手段!
但她很快冷靜下來,暗自思索着如何找到破綻反擊——那分明是馬文才模仿她字迹謄寫的假賬,連她前日被茶水洇濕的袖口紋樣都拓在紙頁上。
"這些當票殘片又作何解釋?"馬老爺将碎紙砸在她腳邊,碎紙砸落的聲音清脆而又刺耳。
碎紙邊緣的雀鳥銜錢印泛着詭異的朱紅,與賭坊車轅上的印記如出一轍,那朱紅的顔色在雨幕中顯得格外刺眼。
馬芷瑤彎腰去撿,瞥見馬文才腰間新換的玄鐵佩刀在雨幕裡泛着冷光,那冷光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刀柄處青銅扳指的壓痕清晰可辨。
王逸塵的馬車恰在此時撞開雨幕,車輪濺起的水花打在地上,發出“噗噗”聲。
他撐開二十四骨油紙傘,傘面繪的海棠花被雨水沖得愈發嬌豔,那嬌豔的花朵在雨中顯得楚楚動人。
王逸塵心想一定要幫馬芷瑤洗清冤屈,他大聲說道:"晚生可作證,上月十五瑤姑娘整日都在書院......"
"書院?"馬文才突然截斷話頭,袖中滑出支羊脂玉簪,急切地想再次誣陷馬芷瑤,"這可是從三妹妝奁暗格尋到的定情信物。"簪頭雕的海棠蕊心分明嵌着王家族徽,馬芷瑤卻認出這是林婉兒那日跌落的發簪。
雨點砸在青石闆上迸裂成珠,發出清脆的聲響,馬府管家帶着兩個粗使婆子逼近,腳步聲“咚咚”作響。
馬芷瑤後退半步撞到廊柱,藏在袖中的手突然觸到塊凸起的木紋,那木紋粗糙而又堅硬——柱身三道新鮮抓痕裡卡着半片靛藍綢緞,正是馬文才今早穿的箭袖料子。
"父親且慢!"她突然攥住王逸塵的傘柄,堅定地說道:"女兒願自請禁足梨香院。"傘骨轉動的瞬間,銅制傘扣在賬簿某頁投下菱花暗影——那裡記着初九典當的翡翠屏風,而那天她分明跟着馬老爺在城郊祭祖。
三更梆子響過兩遍,梆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馬芷瑤倚着漏窗看巡夜燈籠飄過牆頭,那昏黃的燈光在夜風中搖曳。
窗紙突然被戳破個洞,“嘶啦”一聲,塞進來支纏着金線的竹管。
展開的素箋上畫着半枚青銅扳指拓印,邊角還沾着千金台賭坊特有的龍涎香灰,那香氣淡雅而又神秘。
她将茶湯潑在妝台暗格裡,看着浸濕的檀木漸漸顯出個銜銅錢的雀鳥輪廓。
窗外忽傳來瓦片輕響,“咯吱”一聲,馬芷瑤迅速吹滅蠟燭,黑暗瞬間籠罩了房間,袖中攥緊白日從王逸塵傘柄暗格摸到的海棠銀镖,那銀镖觸感冰涼——那镖身紋路竟與賬簿上的族徽印記嚴絲合縫。
馬芷瑤蜷在梨香院西廂房的拔步床裡,指尖反複摩挲那枚海棠銀镖,冰涼的镖身被燭火烤得溫熱。
紋路間嵌着的朱砂在月光下泛着暗紅,那暗紅色仿佛在訴說着這場陰謀的血腥。
她盯着銅鏡裡晃動的燭影,忽然想起昨日在祠堂看見馬文才換下的鹿皮靴——靴筒邊緣沾着千金台特供的松煙墨。
寅時的梆子剛敲過,梆聲沉悶而又悠長,巡夜婆子的燈籠在月洞門外晃了三圈。
馬芷瑤将枕頭塞進錦被僞裝成人形,從後窗翻出去時,裙裾被薔薇枝勾破半幅,“嘶啦”一聲,那撕裂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驚心。
她貼着遊廊陰影疾走,腰間的禁步用帕子裹了三層,夜風卷着藥香從馬文才住的松濤軒飄來,那藥香帶着一絲苦澀。
書房窗棂透出昏黃的光,馬文才的貼身小厮正抱着酒壺打盹,發出輕微的鼾聲。
馬芷瑤踩着太湖石翻進後窗,繡鞋陷進松軟的波斯地毯,那地毯柔軟而又舒适。
紫檀書案上散着幾頁信箋,最底下壓着張蓋了紅手印的當票——正是賬簿上缺失的初九那頁。
"三小姐找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