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輕輕覆上那纖細玲珑的鎖骨,宋撄甯面頰绯紅,感到一陣酥麻的顫栗。
殿中無比寂靜,天光穿越紗簾銀屏,隔着花罩重重,金碧交錯,勾勒出相貼的人影。
肌膚被含吮着輕咬,宋撄甯軟着胳膊推了推他,悶悶地低哼。
“你别......”
崔望熙擡頭,看着自己吻出的鮮豔紅痕,似綻開的粉梅朱蕊,惑人奪目。
神思如風飄蕩,腦海中瞬息之間閃過無數畫面——
延嘉殿初遇,政事堂交鋒,東都那夜的剖白,江南一次又一次的親昵......
“撄甯。”他說,“我想你。”
“你甚至還未出大明宮的門......怎麼就說想朕了?”宋撄甯道,“欺君。”
“那便不能說嗎?”崔望熙将她拘在自己身前,再度低頭,順着剛剛的朱紅往下,察覺到她的緊張,安撫似的握住她的手。
“我想撄甯,每一日,每一時,每一息都在想。”
“臣之思念作不得假,聖人怎麼給我安一個‘欺君’的罪名?”他嗓音沙啞,“臣冤枉呀。”
“朕......”宋撄甯定了定神,連忙小心地避開些,“你的傷口!”
崔望熙這才後知後覺感到痛意,胸前的衣袍一片濕潤,呈現出暗紅的血色。
他利索地将領口解開,果然看見了被浸透的繃帶。
......
禦醫一臉為難地看着榻邊的人,苦口婆心地叮囑道:“崔中書啊,無論遇到何事,都切記勿要激動,平心靜氣,不然傷口若是總裂開......可是容易引起發熱,留下疤痕的。”
崔望熙聽完,神色鄭重了許多:“我知曉了,勞煩大人再開一次藥。”
留下疤痕......
這可不行。
“能否再多添些祛疤養膚的藥膏?”
禦醫正飛快地寫藥方,抽空瞄了他一眼,頗為意外。
“自是可以的,但重要的還是在于自己,這幾日傷口不可沾水,不可劇烈活動,不可情緒激動......”
禦醫絮絮叨叨地講了一大堆,才起身提着藥箱離開。
“崔相,記得了嗎?”宋撄甯坐在妝鏡台前,勾着一縷墨發,“不可沾水,不可劇烈活動,不可情緒激動......”
“臣銘記于心。”崔望熙見她慵懶的模樣,心底癢癢的,“我給聖人梳頭。”
“诶——”她連忙制止了他,“禦醫說了,不可——”
“是真的梳頭。”他拿起玉梳,在發頂比劃着,圈起半邊青絲,攏在臂彎中,去妝匣裡挑選着發簪。
“聖人剛剛在想什麼?不可什麼......?嗯?”
宋撄甯默不作聲,悄悄揪着袖子。
片刻功夫,一個輕巧的發髻便被挽好,崔望熙又替她補了些胭脂,方才收回手。
“微臣手藝如何?聖人還滿意嗎?”他好奇地詢問。
“自是上佳,崔相若是未來哪一日落魄了,也可來紫宸殿,頂了她們梳頭的活。”
“求之不得。”崔望熙捧着她的下颌,眸中是脈脈深情,“撄甯,照顧好自己。”
宋撄甯點點頭,指尖動了動,輕輕碰了下他的指節。
“子昭,河西一路,多多小心。”
“我記住了。”
“朕派一隊親衛跟着你如何?”
“聖人忘了?臣可不是什麼隻會讀書,虛弱無力的文臣。”
是了,許長敬一戰,崔望熙功不可沒。
他能提筆作詩賦,亦能執槍鎮山河。
文武雙全、才華橫溢的清河崔氏子,一朝中書令。
“再說,”他壓低了嗓子,“人多,不方便行動。”
宋撄甯無奈一笑,“那好吧,叫親衛護送你一路至河西,到了便返回,這樣可好?”
崔望熙不再拒絕:“好,多謝你關心我的安危,撄甯。”
“朕會下旨,崔中書護駕受傷,留住甘露殿養病,中書省事務,暫時移交盧舍人處理,拟诏之權,暫不下放,隻等崔相傷好,重歸朝堂。”
“臣定好好休養,不負聖人厚望。”
他最後看了她一眼,将宋撄甯擁在懷中。
“撄甯。”
“信我。”
“好。”宋撄甯環抱着他,“朕當然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