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氏點頭贊道:“還是你會收拾,以前老五不愛開窗,屋子裡老是暗暗的,潮得很。現在挂了簾子,裡間有日頭照着就好得多,就是外間沒有窗戶,門開得也小,有些暗。”
“敞着門也有光亮,就是做針線不大行,得坐到門口才成。簾子撩起來還好,就是衣櫃放的不是地方,正好在窗戶邊,算是把光擋嚴實了。我們還說等夏天了重新把家具挪挪位置,還想着先問問您,看有沒有什麼要忌諱的。”
“新婚頭三個月不能動床,端午節過後就不礙了。你們提前商量商量,看屋裡這些東西要怎麼擺置,到時候挪起來也方便。還有竹簾後頭你放浴盆那兒有水汽,附近又放了木箱子,你隔一段時間就讓老五拿艾草熏一熏,免得箱子受潮。”
“嗯,前兒我們還說要找個石闆或者木闆,在箱子底下墊着呢。還是您這辦法好,等天再熱點兒,蚊蟲就多了,拿艾草熏一熏,既能驅蚊蟲,又能除濕氣。”
“兩不耽誤,闆子也找,艾草也熏。”
“先前五弟一簍子一簍子地往家背石頭,我還當他要幹什麼,看來還是五弟心細,這地面平展得很,住起來也舒服。六弟也機靈,見了就知道跟着學。”
“我看三郎不是也念叨着這個事兒嗎?隻是靜兒還小,這活計弄起來沒有十天半個月也弄不下來,還是等靜兒長大些能走了再說吧。”
“娘說的是,有這個小家夥兒絆着,我們這幾年都沒工夫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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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寶兒不愛說話,坐在那兒很是安靜,江銜月起身抓了一把饴糖給她們吃。
“還是五弟知道體貼人。”趙穗兒拈了一塊放進嘴裡,不由感歎。
江銜月怕陸氏介意,趕忙道:“是回門的時候,我哥說讓我嘴甜點兒,多哄娘開心,他才去買的。”
陸氏拍着她和趙穗兒笑,“傻孩子,你就該學學你三嫂,喜歡吃什麼叫他們去買就是,總不能在娘家千嬌百寵的,到了咱家反倒要受委屈吧!不說親家要心疼,我和你公爹也過意不去呢。”
趙穗兒習慣了陸氏的和氣,對她的話渾不在意,還跟着打趣江銜月,“哎喲,你隻說他他他的,他是誰呀。”說着捏了捏她的臉,“我看你這臉嫩的,跟我們靜兒也差不多了。”
江銜月不好回話,見鐘寶兒盯着她剛放下的繡繃子瞧,便道:“你要是喜歡,沒事也可以繡兩針。”
縱然有前些日子徐氏用鐘寶兒作筏子那話,但以江銜月這段時日的觀察,鐘寶兒是個挺安靜随和的小娘子,不像是能問出那種話的人。
況且有時候徐氏的做派,也挺讓人看不過眼的,是以對鐘寶兒,她心疼和憐愛更多。
“我,我不會繡花。”鐘寶兒喃喃道。
“那縫衣裳會吧?”
鐘寶兒點頭,她奶平時也教她這些,隻是比較粗疏,都是簡單的縫縫補補,裁衣裳也還沒開始學。
“其實針線上的活計都是一通百通的,會了這個,學那個就不難。當然這也要看個人,有的人喜歡繡花,繡起來眼也不酸、腰也不疼的,一繡就能繡一整天。有的人不耐久坐,繡一會兒脖子就酸得要命,頭都直不起來。我看你很能坐得住,你要是想學,我教你。”
鐘寶兒看向陸氏,有一點心動。
村裡她能玩得來的小娘子不多,但也有幾個,若是誰能用什麼線編個頭繩,都會成為衆人佩服且羨慕的對象,更何況刺繡這樣的手藝呢?
她隐約覺得這是好事,于她而言更是難得的機會,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雖然家裡的活計有長輩們操持,一般也用不上她,但是她娘卻愛指使她,她就是想學,她娘也不一定贊成。
想到這裡,鐘寶兒不由有些洩氣。
陸氏将她的猶豫看在眼裡,勸道:“你想學就跟着你五嬸兒學,她精通這個,你能學得一半也是好的,以後也不因這個求人。針線料子奶給你出。”
她深知女兒家的不易,若能有個手藝傍身,婆家高看一眼不說,學得好了有個着落,也不用指着别人過日子。現下老五媳婦兒願意教,寶兒當然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江銜月笑着道:“哪用得着您出,我這邊還有不少邊角料,雖然小,但都适合刺繡,剛開始學用這個就夠了,繡個荷包帕子之類的小物件正好。”
又轉頭對鐘寶兒道:“我看你喜歡櫻桃花,就先照着院子裡這花給你畫個花樣子,教你上手試試,好不好?”
“寶兒有運道,快謝謝你五嬸兒。”
鐘寶兒趕忙道謝。
“謝什麼,等你出師了再謝吧,要是出不了師,那就是我沒教好,也不敢當謝。”
陸氏更覺得她妥帖,處處為寶兒着想,心中歡喜。
“弟妹的活計精緻得很,也帶我一個吧,我在娘家時沒有學出來,如今跟着個好師傅,說不定就學出來了。”
江銜月還沒回話,陸氏就笑話她:“你兩手抱着孩子,用腳指頭繡啊!”
趙穗兒大呼,孩子來得晚了,要是早出來幾年,說不定還能趕上這茬呢。
江銜月摟着鐘靜笑,“等她大了,若是喜歡,我也教她。”
“那可說定了啊。”趙穗兒伸着手逗引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