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後,京中對她的讨論之聲更勝以往。
唐喬婉依舊保持着謙遜的态度,并未因着此事就在院裡橫行無忌。
但是百姓對她的談論,百官對她的注意也讓她隐隐有些不安。
官場複雜,她又如此惹眼。
一點小錯都有可能讓人抓住機會放大,将她置于死地!
更遑論,她還藏了個抄家滅族的大秘密。
女扮男裝的身份始終是她心中的一塊巨石,沉甸甸地壓着,讓她不敢有絲毫放松。
這日,唐喬婉同往常一樣在翰林院的藏書閣中整理典籍。
藏書閣内靜谧無聲,唯有偶爾翻動書頁的沙沙聲。
她專注地将一本本典籍歸類擺放。
但在伸手取高處的書籍時,意外還是發生了,她手臂碰到了一旁的書架。
隻聽“嘩啦”一聲,書架搖晃起來,上面的書籍如同斷了線的風筝般紛紛墜落,散落一地。
她頓時慌亂起來,手忙腳亂地想要去接住那些掉落的書。
動作幅度猛地大了起來,慌亂之中頭上的發冠也受到震動,搖搖欲墜,險些掉落。
她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腦海中浮現出無數可怕的後果。
就在這時,身旁的一位同僚眼疾手快,一個箭步沖過來,穩穩地幫她扶住了發冠。
唐喬婉驚魂未定,擡眼望去,隻見這位同僚身材修長,面容俊朗,眼神中透着溫和與關切。
他身着一襲青衫,舉止間盡顯儒雅之氣。
此人是翰林院的同僚袁逸塵,出身書香世家,自幼飽讀詩書,才華橫溢,在院中頗受贊譽。
初入翰林院時,有幾個惡意的同僚對她言語中傷,他就曾出面阻止過。
算是個很不錯的人了。
“唐同修,你沒事吧?這書架沉重,取書時還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唐喬婉微微一愣,随即回過神來,連忙拱手緻謝,聲音中還帶着一絲未消散的慌亂。
“多謝袁同修相助。”
袁逸塵擺了擺手,溫和地說:“不必客氣,大家同在翰林院共事,相互照應本就是應該的。況且這藏書閣的典籍衆多,整理起來難免會有疏漏。”
唐喬婉感激地點了點頭,心中暗自松了口氣,說道:“袁同修所言極是,日後還望多多指點。”
袁逸塵笑着應下,而後兩人一同蹲下身子,開始整理散落一地的書籍。
在整理的過程中,袁逸塵還不時地提醒唐喬婉一些整理典籍的小竅門,唐喬婉認真聆聽。
看着袁逸塵認真的模樣,她心中的慌亂卻未完全消解。
實在是太過危險。
她在心中暗自告誡自己,以後一定要更加小心,絕不能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二人整理了許久,才将書架恢複如初。
唐喬婉再次拱手感謝,“多謝袁兄,今日若不是你及時出手,我可就麻煩了。是我一時疏忽,險些釀成大錯。”
“無礙,收拾妥當即可。幸而今日學士出了院,此事我不會告知他,你放心就是。”
唐喬婉點點頭,心中記下了此人的恩情。
……
入職翰林後,她與葉清杭、展熠等同窗好友還能時常相聚。
此二人雖未入職翰林院,但也因品學出色被聖上留京任職,目前一個在開封府衙做筆員,一個在國子監中做監丞。
新科進士三十六人,留京不過五指之數。
得幸于皇恩浩蕩,才不至于使她孤身一人,連個作伴的好友都無。
庭院甯靜,一桌清茶,三人圍坐在一起。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們身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增添了幾分暖意。
葉清杭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目光溫和地看向唐喬婉,說道:“正清,近日看你似乎有些心事重重,可是遇到了什麼難題?”
唐喬婉微微一怔,心中暗驚,沒想到自己如此明顯。
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日後還是要注意掩藏情緒,以免被人看透。
她表面上卻依舊保持着鎮定,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清杭兄多慮了,不過是近日整理典籍之事繁瑣,有些疲憊罷了。”
展熠放下手中的茶盞,笑着搖了搖頭,“正清兄,你我之間何必如此見外,若真有煩心事,說出來,我們也好為你出出主意。”
唐喬婉猶豫了一下,斟酌着言辭說道:“實不相瞞,前些日子整理典籍時,我一時疏忽,碰倒了書架。差點誤了整理的進度,心中不免有些懊惱。”
葉清杭微微皺眉,關切地說道:“原是為着此事,雖然翰林院的典籍都是珍貴之物,但這也隻是一個小閃失,不是什麼大問題,你也無需如此自責。”
展熠也跟着點頭,神情認真,“清杭說得對,你做事向來穩妥,不過是個小意外罷了,何至于如此愁眉不展,日後小心就是了。”
唐喬婉看了看他們,說道:“确實也不算什麼大事,多謝你們二位的寬慰了。”
葉清杭拍了拍唐喬婉的肩膀,安慰道:“放寬心便是。你如此謹慎,定不會再出問題。再說了,我們也會幫襯着你,有什麼事大家一起分擔。”
三人相視一笑,端起茶杯,輕碰杯沿,茶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久久不散。
……
随着時間的推移,唐喬婉在翰林院内也算是立住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