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耐心細緻的處理經手的每一件工作。
翰林學士偶爾會關心她工作中是否存在難題,甚至連一些原本對她心存芥蒂的同僚也開始對她刮目相看。
那日,唐喬婉懷揣着整理好的公務文書,前往禦書房,向皇上禀報近日的事務。
當她沿着宮道前行時,恰好與慕淩折迎面相遇。
慕淩折身着一襲玄色錦袍,身姿挺拔,氣質冷峻,令人望而生畏。
在看到唐喬婉的瞬間,似有些詫異,旋即邁步朝她走來。
唐喬婉的心猛地一緊,一種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腳步也不自覺地頓住。
她強裝鎮定地拱手行禮:“見過定王殿下。”
慕淩折微微颔首,目光卻緊緊地鎖住她,眼神中透着探究與疑惑,緩緩開口道:“聽聞你姓唐,那唐喬婉,與你是何關系?”
她實在沒想到素昧平生的定王殿下竟然會突然這樣問。
聽到“唐喬婉”這個名字,她隻覺腦袋“嗡”的一聲,心髒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她驚恐萬分,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但臉上仍努力維持着平靜,聲音微微顫抖地說道:“回殿下,那是家姐。年前姐姐不慎落水,之後便發起了高熱,父母為了救她,用盡了家私,可終究……沒能留住她的性命。”
說着,她垂下頭,睫毛輕顫,眼角擠出了幾滴眼淚,試圖以此來讓自己的話更具說服力,顯得真情流露。
慕淩折原本還想追問,比如她姐姐是否去過豐梁村的山林,可看到她落淚的畫面,他卻忽然怔住了。
望着眼前這個微微顫抖的身影,心中竟湧起一絲莫名的心疼,心跳也不自覺地慢了一拍。
眼前之人與記憶中那名女子的面容竟然慢慢的重疊在一起。
鬼使神差地,慕淩折伸出手,想要為她擦去臉上的淚水。
唐喬婉見他的手伸過來,吓得臉色蒼白如紙,本能地立刻後退了幾步,眼神中滿是驚慌。
她定了定神,強作鎮定地拱手道:“殿下,下官還有公務在身,先行告辭。”
說罷,不等慕淩折回應,便轉身匆匆離去,腳步慌亂,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一般。
慕淩折望着她離去的背影,手停在半空中,久久沒有放下。
心中的疑惑更甚,可那一瞬間的心疼與慌亂,卻如同一顆石子,在他原本平靜的心湖,泛起了層層漣漪,久久無法平息。
慕淩折看着唐喬婉跑走的方向,宮道上早已沒了那人的身影,可他還是愣怔的看着前方發呆。
他怎麼了?
為何會不想看她落淚。
難道是因為唐正清與那女子血脈相連,他才心生憐意?
比起他心中的疑惑,唐喬婉心中更是波瀾萬分。
她不敢置信的躲進角門後的角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鞋襪,又用手摸了摸頭頂的發冠。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為何會被發現!她如今又該怎麼辦!
雖然當初也料想過總有一日會被發現她并非唐正清,而是唐喬婉,可萬沒想到這一切竟如此之快。
而且發現此秘密的,竟是那位定王殿下。
定王殿下既開口問了她與唐喬婉有何關系,相必是早差人調查過真相了。
隻是兩人不過一面之緣,為何高高在上的定王殿下要調查他?
唐喬婉揉了揉腦袋,突然想起來當日詩會,孔宣兒要教訓林清歌,她曾出面阻攔。
她恍然大悟的憶起來,難怪當日他的眼神那般奇怪,想必是早就想好了為孔宣兒出氣。
唐喬婉啊唐喬婉,清杭兄說的沒錯,你那日強出頭,終究還是惹來了禍事麻煩啊!
可既是為着出口氣,那他今日當面問話又是為着什麼?
分明可以直接秉明了陛下,治她一個大不敬的欺君之罪。
唐喬婉心跳如擂,她使勁攥了下拳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既然此人已知事情真相,又不去禀明陛下,治她個抄家滅族,淩遲處死的大罪。
想必是有其他的打算了。
對!
他一定是為了給孔宣兒出氣!
所以他此番是故意前來威脅,那方才他伸手過來,難道是想打他一巴掌,給她個下馬威,好叫她知道厲害?
是了,唐喬婉越想越覺得自己分析的正确。
怎麼辦!?
唐喬婉在角落裡踱着腳徘徊,心緒亂的像一鍋粥,整個人如同在熱火上烹炸的螞蚱一般,完全停不下。
忽然,她靈光一現。
既然這位定王大人準備以此事要挾,那她就将計就計,左右不過是向那孔宣兒低頭認錯,她完全可以接受。
為了保住父母和弟弟的性命,她必須得盡力一試。
哪怕機會渺茫,但隻要讨好了孔宣兒,能讓她從中說和,想必這位定王就有可能放她一馬了。
隻是她身為男子,又無法直接去接觸定王府女眷。
唐喬婉眸光一閃。
看來是得多去定王府拜訪了。
如此想着,她心裡才勉強算是靜下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