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半樓下門鎖和外面大門已經打開,徐思白幾乎是氣勢洶洶地沖出了門,然而才走了幾十來米,他就有些後悔了。
剛才自己那番沒由來的火氣,沖鐘令發的實在不應該,鐘令會怎麼想。
而且自己出門太急,現在渾身上下都是他的衣服,腳上甚至還穿着拖鞋,這要怎麼還回去。
但沖動主宰行為的那一刻,就沒有後悔餘地,現在也沒法回去。
幾分鐘前的氣勢昂揚,轉瞬間就化成了垂頭喪氣。
徐思白頂着一腦門不悅回到了劇組安排的酒店,他的房間被安排在徐彙隔壁的隔壁。
昨天劇組晚上沒拍攝,早上要早起去布景,六點多整層樓的工作人員正從酒店出發。
其他人經過他時偶爾打量一眼,有的是對他清早一身拖鞋短褲才回來的好奇,有的則純粹是出于對導演兒子的好奇。
徐思白頭也沒擡,懶得對他們或好奇或議論的目光作出反應。
徐彙正在和攝影讨論今天拍攝問題,見他一身短袖短褲拖鞋還是這個時間從外面進來,轉頭跟攝影說了幾句,攝影便先行一步離開,走廊上轉瞬間隻剩下父子二人分立兩側。
“昨晚在外面睡的?怎麼衣服都換了。”
徐思白摸了把臉,可能是還沒睡醒,說話的聲音很含混:“嗯。”
似是想起了什麼,徐彙皺着眉:“是在昨天和你一起的那個男生家睡的?”
徐思白這下不答了,在徐彙眼裡那就是默認。
徐彙這人長得高,人到中年也沒發胖,一身還算削瘦的身材,看人時眼角下壓,眉梢微聳,眉心不怎麼舒展,看起來有點不怒自威。許是常年做導演身居高位訓人訓慣了,此刻面對兒子說話時也是一副追責訓人的姿态。
不得不說徐思白在樣貌、身形都遺傳了他許多,父子倆站在一塊,彼此對立,竟有點毫不退讓的意思。
“你跟那個小男生……”
“朋友。”不等他說完,徐思白便打斷。
徐彙手上拿了包煙,但沒點燃,又接着問:“之前讓你來我劇組看看你不願意,後面突然又同意了,是因為他嗎?”
“上次老董說看見你和一個年輕男生走的挺近,是不是就是他。”
這話雖然是疑問,但聽起來并不需要他回答就已經知道答案。
徐思白無奈歎氣:“爸,我是個成年人了,我有自己的交友空間。”
徐彙點點頭,看起來對他這番态度倒不是很在意,隻是繼續自己的話:“我也說過了,你想進這行盡管來我劇組跟着,我難道還會不教你嗎,你想去老鄒那兒也行,想從底層學起都可以,跟我說一聲,你瞞着我算什麼意思。要不是老鄒喝多說漏嘴,現在我還被你瞞在鼓裡,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徐彙連兒子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