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完一杯又一杯,仲琅伸手攔下了她。
“再喝下去就要難受了。”
她望着他清俊的眉眼,視線漸漸變得模糊,是她的眼眶盈滿了淚水。
“我好想我娘啊。”她撇撇嘴,聲音裡帶着哭腔。
“我見到我爹了,他是親王,他想要我回家。”
聽到她說親王,他的腦海裡瞬間閃過一個人,莊親王。
“可是我回去了就對不起我娘。”
她斷斷續續地說着,眼淚控住不住留下來。
“要是我娘還在就好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趴在桌上,身體有些不穩,搖搖晃晃地像是要掉下來。
仲琅微微歎了一口氣,起身走到她身邊,伸手扶住了她的肩。
她擡頭,淚眼婆娑的看他,“兄長,你能不能告訴我該怎麼辦?”
她在向他求助。
娘不在了,親生爹找上門想讓她回家,仲琅不知道他們年輕時的糾葛,可這一切的緣由不能歸結到一個孩子身上。
莺歌心裡愛着她娘,所以她糾結、猶豫,如果她回去是否就意味着背叛了她娘?
可是親爹就在眼前,她肯定是想親近的。
或許是借着酒意,又或許是有意躲避,她選擇了不去面對這些問題。
她醉了,仲琅攙扶着她下樓,她整個人幾乎全部倚靠在他身上。
他結過賬,忽略周圍投注來的視線,将她背在身後,邁步出了酒樓。
她嘴裡嘟嘟囔囔地喊着娘。
她的頭就枕在他肩膀,呼出的氣息打在他頸後,即便周圍熱風萦繞,他依然能感受到。
周圍人來人往,不時有人會注意到他們。
他背着她行走在那些視線中,渾然不覺得不自在,反而有煙火氣為伴,讓他倍覺真實。
一路背着她到小院,連月開門見到這幅情形,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變成關心。
“姑娘這是怎麼了?”
“她喝了些酒,有些醉了。”
仲琅把她送到她房間床上,關門出來。
最終他還是忍不住,喚連月來想問個清楚:“她最近都見過誰?說過些什麼話?”
連月看了他兩眼,看到他眼中掩飾不住的關心。她便便揀了些重要的話說與他聽。
他認真的聽着,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更印證了他心裡的猜測。
仲琅望一眼莺歌房間的方向,交代連月:“這段時間照顧好她,有任何不對的就來找我。”
有酒意的加持,莺歌睡了個好覺,一夜無夢。
第二天上午,花鋪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莺歌有記憶,那是隆安公主的貼身侍女之一。
青台進來環視一圈,見到莺歌就直接道:“奉公主之命,三日後入宮參加觀蓮節。”
觀蓮節,顧名思義,就是觀賞蓮花。
進宮參加觀蓮節,她不覺得公主是好心邀請她來的。
莺歌猶疑着,想找理由拒絕,她動了動嘴唇話還沒說出口。
青台眼神淩厲地掃過來,“你若不去,須面見公主禀明理由。”
嘴邊的話憋了回去,她打着哈哈道:“怎麼敢不去呢,多謝公主恩典。”
這一屆觀蓮節由皇後一力操辦,她先前做太子妃時,是跟在先皇後身邊學習、協助,如今她也成為了後宮的主人。
參加觀蓮節的都是女眷,多是大臣命婦,還有皇親貴戚。
莊親王妃必定在其中,她是長輩,又是皇親裡的頭一份,自是不能少了她。
皇後宮裡,莊親王妃和公主都在,還有些有品級的命婦。幾個人坐在一起品茗賞花,閑話家長。
衆人說起莊親王妃無一不是羨慕她好命的,超一品銜地位超然,連皇後都要敬着。
育有三子兩女,嫡長子又封了世子,家宅安甯。
公主坐在莊親王妃下首,身邊的侍女俯身貼耳來報:“殿下,那小娘子到了。”
隆安公主不發一言,飲了一口茶。
眼看就要到時辰了,皇後起身邀衆人一同觀蓮,“諸位随我一起移步太液池觀賞蓮花吧。”
太液池的蓮花已然開放,水粉色花朵在風中搖曳,在又圓又大的荷葉襯托下,更顯得出塵脫俗,嬌豔無比。
以皇後和莊親王妃為首的一行人,緩慢行走在太液池邊。
莺歌和連月垂首侍立在一旁,她們二人的打扮一望即知不同于這裡的衆人。
皇後停下了腳步,面帶疑問,“這兩位是...”
皇後不認得她們,莊親王妃和隆安公主認得。
隆安上前一步,解釋道:“這位是擅種花的小娘子,今日觀蓮節,我邀她來賞花。”
衆人的目光皆投向她們,猜測她們與公主的關系。
莊親王妃的目光先是掃過莺歌,又投向隆安,若不是知道隆安不知内情,她還以為是她的什麼把戲呢。
莺歌向皇後行禮,“見過皇後娘娘。”
又向莊親王妃行禮,“見過王妃。”
莊親王妃面上淡淡的,隻輕輕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