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聲音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又有3個新的腳步聲向他走來,其中一個有些跌跌沖沖,很明顯是被迫的,但那個感覺卻讓人憂心地熟悉。
神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發愣地瞪着那個方向。
“……神,救我……”那個最熟悉的聲音隻勉強說出了這幾個字。
“~~~冰!!”
“……”
刺客在周遭的混亂中瘋狂地大吼:“冰——!!該死的,他們把你怎麼了!回答我冰!!可惡!不許把她帶走——!可惡,回來!!!”
“我們也不是那麼不通情達理的人~”幾個聲音譏諷地說,“要是在我們的實驗整死她前你能救出她,就算你赢了,我們不在乎放了你們,研究你們的關系也是實驗的一環~”
“去死!!瞎了算什麼,我一樣能讓你們死得很慘!!”
“你說得對,我們不會小看你,你的感覺,通通都是威脅。”
“——什麼?!”
神被铐在椅子上無法自由行動,有人強行按住他的頭,又掰開他的嘴把什麼刺鼻的藥水倒進他嘴裡,讓他的頭火燒火燎地痛,他又聽見那個古怪的聲音,這次已經是和衆人的腳步一起漸漸遠去。
“就算讓你找到藥品室,你也嘗不出哪種是解藥,無法靠嗅覺分辨藥草,我們将破壞你的一切。冷月閣下,你不是很自傲麼?如果什麼都做不了,你還能如此自傲下去?對了,我想你也該是最後一次聽見我的聲音了,希望你給我們找點樂子,别那麼快就禁受不住,就像你妻子那樣。”
“~~~你們!咳!咳……你……咳!”神嗆得厲害,以至于無法好好地說話,那些人關上門,這房間突然安靜了。
但這安靜隻持續了短短幾分鐘,突然尖銳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空間。高調的,幾乎讓四壁顫抖的聲音,讓聽力相當好的刺客根本承受不了的聲音,一直響,一直響。神全身寒毛直豎地想要捂住耳朵,但是他移動不了雙手,那噪音越來越響,他哀号起來。
“啊~~~快停下~~啊啊啊~~~~~~”
沒有人同情他,沒有人幫助他,尖利的噪聲仿佛要刺破耳膜,一切方位和時空感都在這聲音中崩潰了,甚至連精神也是,刺客慘叫着不斷把頭撞向椅背,但毫無用處,他開始無限希望自己暈過去,但在這樣的噪聲中根本不可能。
“啊~~~!!!”
他開始聽不清自己的喊叫聲,甚至連那尖銳的聲音也越來越輕,突然像是誰關上了開關,一切聲音都停止了,但迎接他的卻是永遠無聲的世界。
他精疲力盡地感到手腳的束縛被松開,他卻連坐在椅子上的力氣都消失了,他的臉撞到冰冷的地面,他也沒聽見任何聲響,他随後再次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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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黑衣人站在巨大的單色玻璃後,隔着玻璃注視着暈阙的刺客,他們讨論着,在手中的活頁夾上記錄着數據。
“看來對他還是有效的。”
“嗯,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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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再次醒過來時已經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他的世界突然變得單調而一成不變,那是永遠沉寂的黑暗,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也難以找到方法知道。
“冰……冰你在哪……”他茫茫然地用自己也聽不見的聲音喃喃地念道。他忽然閉了嘴,露出有一絲震驚的神情。
他想站起來,但竟然失去了平衡感而前沖了幾步再次摔倒,神暫時放棄了嘗試,呆呆地撐起身體坐在地上。他想起那些人的話,‘在我們的實驗整死她前’?是什麼實驗,什麼強度,持續多久?如果像現在對待他一樣對待冰,她怎麼受得了?如果,如果是更殘忍的,就像當年刺客工會的研究部門在自己身上做的那些一樣……
——那個時候的自己。
那些站在隔着玻璃的小房間裡的研究員們清楚地看見那刺客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再也不是他平時在工會中在生活中常駐的那種随意的輕閑神情,卻也不是失控的暴怒,那是一種如萬年不化的冰山一樣的冷澈,他一直隐藏在心底的那個本性。
——真是,可恨啊。
但是他又漸漸地露出了刻毒的笑容,用右手抓着自己的左胳膊,像是激動般地微微顫抖,他手背的骨節和筋脈因為用力而顯現出來,指甲深深地嵌入左臂的皮膚,鮮血一絲一絲地流下,他一邊冷笑一邊用邪異的紫色眼眸直直地盯着前方。
研究員們也騷動了。
“天啊,這是什麼狀态?”
“……如果他看得見感覺得到的情況下,範圍内接近他的生物一律消滅的狀态吧?”
“還真是名不虛傳,第一次證實。”
另一位研究員翻着活頁夾上的資料:“看來是我們把他逼到了絕境,讓他對我們的憎恨超過了理智?他小時候被迫接受的心理暗示好像都是些極端化的思想,現在又爆發出來,恐怕他自己一時半會兒也是壓不下去的。”
被囚禁的刺客有點抽搐地半趴在地上,發出了古怪的呻吟聲,他的臉轉向小房間這邊的時候,研究員們都受驚于他的目光,說不出是什麼具體感覺,隻覺得那個眼神不會存在于一個人類身上,那種極端的瘋狂似乎有要把一切毀滅的欲望。
“他自己克制自己暴走?看起來真辛苦啊!”
那個研究員盯着他出血越來越多的左臂:“我想,他也知道暴走是無用功,這情況下最需要的該是冷靜下來分析現狀吧?”
“那就再觀察觀察,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