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
“情況怎麼樣了?”
“相當不樂觀,他調節得太快了,我怕關不了他多久。”
被困住的刺客恢複了那副完全沒有溫度的表情,但是他已經能站起來走路,他不知道東南西北,但是他依然摸索着前進,在沒有視覺的情況下路線竟然幾乎是筆直的,直到用手碰觸到牆,他就開始扶着牆一步一步地走,繞房間一圈,再一圈。關住他的是一個圓形且沒有任何物件的區域,這都是為了混淆他,但是他沒有顯露出任何表情,讓人搞不清他究竟是知道了,還是不知道。
“我看見他背着牆選不同的起點走過幾次直徑,如果他知道是個正圓,那就能算出周長和房間大小,那個空間的迷惑作用就消失了啊。”
“嗯,果然難搞……我有不好的預感,他這副表情後可能在想着很多驚人的事,萬一他準備充分,我們可能完全擋不住。”
“你會不會太沒有信心了?”
“慢着,我也同意這點,不能小看他。趕緊叫人去把那個開關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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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環形房間的隐蔽處開始湧進淡藍色的煙霧,但是神完全無法察覺,在視覺、聽覺、嗅覺、味覺都喪失的現在,他對外界的變化幾乎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為什麼……
神打了個激靈,突然模糊地出現在眼前的大火打斷了他的思考。
……為什麼……恨我……
那火把就在自己手中,而家就在身旁被一點一點地吞噬,遠處臉色蒼白的妻子,她痛苦的詢問聲萦繞在耳旁。
沒有理由。
他聽見自己毫無波瀾地說出這句話,那場景又旋轉着切換,變成了樹根下傷痕累累的她,睜着沒有神采的眼,淚水不停地滑過臉頰。
刺客在籠罩了房間的淡藍色的煙霧中抱住頭跌倒在地。
……别過來!我害怕……這樣的你,我好害怕……你說過你會為了我,不再重入黑暗……神,你騙我!你好可怕……好可怕……
“啊……不是的……”
他終于再一次開口說話,他痛苦地搖着頭,用雙手緊緊地扯住頭發:“不是的……我隻是想救你……不、别害怕我!不……”
神無法再做他想做的事,那個幻覺讓他再一次陷入了混亂,他明知道是别人對付他的陷阱,卻無法從她的聲音中擺脫,那些雜糅在一起的場景時斷時續,他看不見真實,也抵觸不了這些确實大半發生過的事實,他倒在房間中死死地咬住牙,但依然無法控制地抖個不停。
“不要……對不起,不、等等……都是我的錯、不要!”
他的語速漸漸加快起來,伴随着臉上明顯的無助表情。
“我不做了!什麼都不做了!隻要你别這樣哪怕要我不抵抗讓他們折騰到滿意都行!冰、冰……!”
“夠了,停下吧。”一個研究員在紙上記錄完後淡淡地吩咐道,“幹過頭就沒意思了,他大概會真的崩潰的。”
“呵呵,我很好奇他看見了什麼呢,竟然連投降的話都說了哦。”另一個研究員輕笑着,他的同僚在手中的表單上某處打了勾:“嗯,夢雨完全是他的弱點,确認。”
“他不知道,他們倆隻有一牆之隔,掌握着他老婆,我們還是有很多主動權的。”
黑衣的研究員們身後,那石闆上正躺着主宰他喜怒哀樂的人,半睜着眼睛,卻全無動靜。
“對了,誰去把這塊東西給他?”
“哈,你真壞呢,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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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幻覺終于消失了,神惱火地擊打着地面。抓他來的人看來事前做了充分的調查,他的思路因為剛才那一下而不得不全盤改寫,他知道自己在那個幻覺中根本無法集中精力思考,剛才到最後自己說了些什麼都完全沒有印象了。但如果他要沖出這個牢籠,就必須找到辦法克服這點。
神洩氣了,他也知道自己應付不了這招。要是真的對那些事在面前發生還能保持理智的話,他倒反而要鄙視自己的無情了。
他想到一直失去音訊的冰,他不知道她被關在哪裡,他瘋狂地想念她,卻得不到她的一絲回應。她怎麼了?難道是受了太多折磨,連回應他的力氣也沒有了嗎?如果是那樣,不盡快去救她的話……
他突然敏感地感覺到了空氣的流動,一塊木闆撞在他頭上。
黑衣的研究員和玻璃後的同伴一起饒有興緻地看着他摸索着拿起掉在身旁的木闆,那不是普通的木頭,是為了傳達信息而特制的信紙,上面刻着他們給他的話。神的手指撫過凹凸不平的闆面,他立刻明白了這是什麼。
“别走!”他對着眼前的黑暗說,“你們應該也想知道我的反應吧?”